第 41 章
四十一
海军少将是个好头衔。
鹤问霍古，善良到愚蠢的男人相信姐姐口中的“朋友”，把姐姐的遗物给对方看，并不知道转头就被偷走了原件，得到的只有修改过东西。
鹤只远远地看了那个孩子一眼。
世界政府早早地给霍古安排了妻子，希望霍古生下诅咒的血脉，告诉他们怎么防备未来，鹤已经看到了未来，为了摆脱这样的命运，这个男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离开马乔丽亚。
那么，那个孩子呢？
卡普的孩子已经为了迎接未来的命运被迫去接受残酷的训练和学习，鹤看着那些文件，海军和正义是相连的，但是世界政府和正义是大大的叉号。
伊莎贝拉的文件她都手抄处理了一份，她写了很多很多平等，写了很多很多革命。
伊莎贝拉，鹤看着年幼的蒙奇·d·多拉格，手里捏着一份文稿，她今天打算寄出去，刊登在一个没名气没人看的杂志上，她不确定，我亲爱的伊莎贝拉，这个还未长大的男孩儿会是你的同行者吗？卡普的血脉和你的血脉，亲爱的伊莎贝拉，我能相信这两个孩子吗？
战国说他看到那个女孩儿接触露娜莉亚，卡普说那小姑娘和鱼人走得很近，霍古没有告诉那孩子真相，伊莎贝拉用了什么把那女孩儿的诅咒藏了起来，霍古还偷偷把什么东西扔进了颠倒山和伟大航路的入口，卡普借着回家偷偷看过，是一朵红色的莲花。
像极了伊莎贝拉的莲花。
他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做自己的海军，打自己的海贼。
日子一天天过，那个孩子转眼8岁，霍古从不带她出海，但经常打着各种名义离开马乔丽亚，正常人没人想呆在马乔丽亚，那一天本来该是晴天，可是大海汹涌，可是狂风暴雨，海水在鹤的面前展开成各种形状，沾染了各种红色。
那是伊莎贝拉的孩子，她没有质问离开的露娜莉亚，一脚把鱼人踢下马乔丽亚，鹤看着她战斗，她和伊莎贝拉不一样，伊莎贝拉从来没被教导过战斗，但是这个孩子跟着马乔丽亚的奴隶学会了战斗，学会了伪装。
鹤问她：“你是谁家的奴隶？”
女孩儿不说话，楚楚可怜地抱住她的腿。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像极了伊莎贝拉，鹤问她：“你的主人呢？”
“死了，”女孩儿撒谎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我想回家。”
鹤抱起女孩儿，女孩儿的手里有一个老旧的手提箱，鹤见过那个手提箱，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她只当不知道。
年迈的五老星让她放下那个女孩儿，鹤没有回头，海水涌上马乔丽亚，她的同伴就在前面，她和他们都不会允许女孩儿留下，留下的话，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不能离开，无法变强，就不会完成伊莎贝拉的预言。
海水会掩盖一切痕迹，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她藏了女孩儿几天，咬死了那几天不该她们值班，都没去，卡普说他跟海贼打架赢了但是受伤了，战国说他当时追着那个逃跑的露娜莉亚，没追上。
万幸他们仨的友谊和默契是经得住考验的，口供几乎一致，卡普的妻子也为他们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三个人装傻问马乔丽亚发生了什么。
没有被告知，反而被想办法赶出本部，这很好，不管怎么样，接下来只要想办法出名，让世界政府没办法把他们“意外”处理就好。
战国的建议是把那女孩儿训练成海军。
鹤的建议是交给放心的人去训练。
卡普说：“我们就不能把她还给她父亲吗？”
女孩儿的名字是贝蕾莉，爱德华·d·贝蕾莉，卡普送那孩子平安到了伟大航路的斯芬克斯岛，岛上的麦子成熟，贝蕾莉很渴望地看着那些农作物，她说：“那是他们亲手种出来的吗？”
卡普笑嘻嘻，走过去买了一束麦子，他是森林养大的人类，笨拙地用稭秆丶麦子丶狗尾和一颗过熟的开花白菜扎成了一束花，递给小小的孩子。
“给我的吗？”贝蕾莉问。
卡普说是，贝蕾莉很开心，抱着那颗白菜，甚至丢下了伊莎贝拉的箱子。卡普问她的父亲在哪里，贝蕾莉说不知道，卡普只能把她安顿在岛上的孤儿院，转身离开。
贝蕾莉提着箱子，抱着白菜和麦子，看了半天，扭头就跑，步子迈得很大，她追上卡普，气喘吁吁，说：“我不想离开。”
“可是，我们要去打海贼，很危险。”
贝蕾莉说我知道，她咬着卡普的披风，她说：“我知道怎么对付洛克斯，你需要打败他活下来。”
卡普装傻，甩开贝蕾莉，但是贝蕾莉偷偷跑上船。
贝蕾莉爬上他的座位，吃他的零食：“洛克斯海贼团并不团结，只要打垮首领，就没什么好怕的。”
“你知道洛克斯多恐怖吗小鬼？”
“可是他老了，是人就会死，”那颗小小的脑袋盯着航海图，“洛克斯是人吗？”
“这倒没疑问，是人。”
“那他就是可以被打倒和杀死的。”
以上道理适用於任何一个天龙人。
贝蕾莉咬仙贝，含糊不清地说：“你只是需要一个海贼协助你，海军太过明目张胆，但是海贼可以帮你引开他的手下，他的手下都是狠人，但拆开看，只针对洛克斯，你和另一个差不多的完全可以二打一，只要战斗中你信得过对方。”
卡普想了，认真想了，信得过的，有实力的海贼，就一个哥尔·d·罗杰，但是对方不一定要和他合作，和海军合作没有名声没有财宝。
贝蕾莉说：“我去说，但是条件是他拿了洛克斯的财宝全身而退。”
诚然，和海贼合作是让海军不齿的事情，但是洛克斯海贼团的存在比什么都威胁大。
贝蕾莉没有为对方的接受惊讶，想想就心知肚明，一个是引起骚乱，一个收拾骚乱，都差不多清楚对方是什么级别，这么继续装傻比什么都强。
哥尔·d·罗杰是被吓到了，笑死，一睁眼看到一个小丫头站在面前你也会吓到的。惊吓的吓，这是伊莎贝拉的孩子，罗杰一眼就能认出来。
“能帮个忙吗？”小丫头递给他一瓶朗姆酒。
於是罗杰笑了，很高兴，他说：“可以！”
“你不问是什么嘛？”
“你来找我就代表我能帮你，你也能回馈我奖赏，不是吗？”
小丫头笑了：“你对洛克斯感兴趣吗？”
罗杰说：“打不过。”
“二打一。”
“我很难把后背交给船员以外的人。”
“卡普。”
“那就没问题了，时间，地点。”
“下个月13号，神之谷。”
“一定到。”
给洛克斯的岛屿造成了几个麻烦，他们就会派人去收拾，程度不同派出的人也不同，爱德华·纽盖特收到命令去收拾罗杰海贼团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的，但是还是去了，其他的岛屿也受到了罗杰海贼团和海军的骚扰，他们赶到的时候却被通知洛克斯在和卡普战斗。
没人以为洛克斯会输。
但是他输了。
贝蕾莉提着罗杰刀走向倒下的卡普，刀锋很冷，风也很冷，他们都伤得很重，动弹不得。
卡普喘着气，没说话，贝蕾莉居高临下地看他的眼睛，似乎在思考，在犹豫，然后在罗杰的大喊中，贝蕾莉把刀扎进了自己的胸膛，蓝色的海水从伤口流出，成为了护罩一样的形状，贝蕾莉喘着气，咬着刀，拖着卡普到了罗杰旁边。
海贼和海军对视，他们刚才都以为贝蕾莉会杀人。
贝蕾莉背着小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奶糖：“没别的，就这个，吃不吃？”
“吃。”两个垂死的人给了答案。
贝蕾莉给他们喂糖，看着大海，等待着，他们都不知道先来的是海军还是海贼，或者他们一块儿来，洛克斯的船已经成了废墟，就在他们身边。
他们都不说伊莎贝拉。
先来的是海贼。
贝蕾莉指着船的废墟：“那里有洛克斯的财宝，你们要拿就尽快，海军马上就到。”
马上就是真的马上，罗杰哈哈笑，被副船长撑着站起来，让围着的海贼散开，去找财宝，贝蕾莉拿着他的刀，站在卡普身前，没有后退，海水一样的保护罩从她的身体里大开，好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
卡普说：“罗杰不是这种人，说好的，让他们把财宝拿走吧。”
贝蕾莉把罗杰的艾斯还给他，但是没撤去罩子。
孩子的哭声打断了他们，罗杰蹦蹦跳跳跑过去，从一个箱子里，抱出了一个孩子，一个红头发的孩子，那孩子身上有一个戒指，滚了下来。
贝蕾莉跑过去抢着捡起那个戒指就扔进海里。
“你认识？”罗杰的副船长问，“戒指上的徽记？”
“不认识，不喜欢。”贝蕾莉对着讨厌天龙人的海贼，讨厌天龙人的海军说。
洛克斯的孩子不一定死，天龙人的孩子一定会死。
所以，贝蕾莉不认识那个徽记，贝蕾莉讨厌那个徽记，贝蕾莉扔掉那个徽记。
——你的血脉，我的血脉，红色头发双臂健全的男人。
罗杰说：“这个孩子我们带走了。”
卡普说：“随便你。”
贝蕾莉守着卡普到海军来，没被人看到就收起护罩，她没有和卡普一起离开，她站在港口，看着海军的挂白旗的船只走远，看着挂黑旗的旗帜过来，船上有一个和她一样淡月白金色发丝的男人。
贝蕾莉对着男人张开双臂。
男人抱住她，深深地闭上眼睛：“我的女儿。”
於是贝蕾莉哭了出来，眼泪从海蓝色的眼睛里流出，哪怕不存在了，她还是觉得后背的伤疤很疼。
海塔西丽丝在西海追上了黄金罗杰，她是以双手剑出名的海贼猎人，但哪怕是这样，也惜败於黄金罗杰的神避之下。
“我败了！”这位海贼猎人有一头鲜艳的红发和骄傲的眼睛，“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打败她的男人盯着她的双手剑，他想起来以前一个朋友说的“双手健全的男人”，很多人说男人丶女人，脑海里的印象都是四肢健全的，他的那个老朋友强调了两条手臂，那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
黄金罗杰这么提议：“我们船上有个小鬼生病了，你替我们照看一两年，我们肯定带他走。”
这是个奇怪的要求，但是海塔西丽丝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她从罗杰怀里接过那孩子，发誓会好好照顾和教养这孩子。
罗杰把一顶草帽盖在孩子脑袋上：“香克斯就拜托你了，西丽丝！”
海贼船出航，海贼猎人留在她的故乡，在岛上开了酒馆，她手艺还行，也就能过。海塔定居的第二个月，香克斯，那个罗杰拜托她照顾的小孩儿，从海边捡回来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一看就是属於大海的。
那真的是个好孩子，没人不喜欢好孩子，於是海塔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两个孩子，一直追在她身后的小弟说：姐姐，那个孩子聪慧得不属於常人的世界。
海塔反问：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常人。
海塔把她的两个孩子还给了大海。
“他”是异常的。这么定义的话，可能连对方是不是人都要打问号。
如果能确定对方不是人，是伊莎贝拉和贝蕾莉所谓的诅咒的“同类”，那反倒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在贝蕾莉没有留下后代，快要20岁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罗杰以为这就要是命运了，但是年轻的男人说：“我无法救她。”
贝蕾莉说她爱他。
“我要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字叫做路飞！”
贝蕾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杰和爱德华·纽盖特都有一瞬间想起了那个预言。
那个男人拒绝了。
贝蕾莉上了罗杰的船，她说：我要去世界的尽头。
罗杰想起伊莎贝拉至死也没有遇到的地图，笑嘻嘻的：“我们能到吗？”
“能到，”她眼中有一种笃定，然后带着建议和开玩笑的语气，“你以后要不去海军自首，让达令在处刑台下问你世界的尽头在哪里，开启大航海时代。”
“嘻嘻嘻嘻真有趣！”
他们在香波地遇到了，卡普的血脉，伊莎贝拉的血脉，红头发双臂健全的残影，微笑的男人坐在一旁，之后多拉格离开了海军。
我们这样的有30个，只有4个是你需要的红色地图，26个是你不需要的。哥尔·d·罗杰找齐了地图。他到达了世界尽头，那是一场没有遗憾的大冒险，再无可比。
那个男人把贝蕾莉留在了拉夫德鲁，离开了，没有孩子，没有后续。
伊莎贝拉的血脉啊，断绝了。
那个男人却因为罗杰找到了海军，他说：“我是贝蕾莉的同类。”
他是伊莎贝拉制造出的那朵红色莲花，他们以为是的，但是卡普去看了，那朵莲花还在双子峡的红石头里。
也有可能他是伊莎贝拉的另一个孩子，毕竟这个诅咒没人说的清，鹤以强硬的姿态保下了那个弱小的男人，他弱小，但是聪明，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世界的走向，红发的哥哥，多拉格的好友，鹤问自己，是他吗。
他们都以为一切很顺利，可是后来，红发的手臂断掉了，多拉格建立的革命军，那个男人被软禁了。
也许他们都想错了。
也许伊莎贝拉看错了。
也许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他们有了白发，变得苍老，偶尔对视也不再提及过去，他们不再指望能有人推翻这个世界了。
直到……
金粉色头发的少女找到了贝蕾莉的日记，追寻到了伊莎贝拉的身影，直到戴草帽的年轻人伸长手臂攻击了世界政府的旗帜，直到命运仓促无常，带回了旧日的魂灵。
卡普说，那朵红色的莲花不见了。
命运在他们不能控制的地方肆意生长，走到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