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约会
周六早上，温柠被宿舍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岑梦在对镜化妆，敞开的衣柜可以看到凌乱的衣物。
“温柠~我是不是吵到你了？”镜子反光，岑梦拍着定妆粉，看到温柠迷迷糊糊坐起。
温柠揉了揉惺忪的眼，“没有，你一会儿要出去吗？”
“对呀，和男朋友约会。”岑梦说，“抱歉啊，中午不能陪你去吃午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温柠看着她周身都被粉色泡泡包裹的模样，心之向往，可转念一想，她下午也要去约会，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不用啦，约会顺利。”
“借你吉言。”岑梦抓着包出门，“等我好消息吧宝贝，拜拜！”
岑梦一走，寝室安静下来。
温柠捏着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给周野说声早安，又忍不住想这样会不会太上赶着了。
下一瞬，正好弹来他的消息。
zy（npy）：早。
温柠怔了下，回复：早安。
等了几秒，对面没在说什么，温柠便继续道：你起得真早。
周野弹了条语音过来：“早上接了通电话，睡不着……呵，你不也是。”
喉咙闷出一声轻笑，他嗓音低哑，透着股没睡醒的慵懒磁性，像被冰镇的红酒浸过。
明明隔着长长的网线，却像贴在耳边说的，温柠唇边扬起笑，跟吃了蜜糖似的。
七点，不早了。
她平常都是六点起床。
zy（npy）：早上有什么安排？
温柠：学习。
zy（npy）：不愧是学霸啊。
温柠：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啦。
温柠随便啃了点面包，书本打开，开啓学习模式，一想到下午要和自己喜欢那么久的男生约会，就有些迫不及待，连学习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十二点了，她去食堂匆匆吃完饭，回宿舍换衣服。
这是她第一次约会，她希望能给周野留一个好印象。
换好衣服，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瞥见岑梦桌上的瓶瓶罐罐——她没有化妆品。
温柠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比不上是校花，但杏眼雪腮，明眸皓齿，很耐看。
岑梦经常说她的素颜天然得就像现在特别流行的白开水妆，简而言之，即便没有化妆却胜似化妆。
岑梦这个人，放高中生中算比较fashion的那类学生了，说的话很有可信度，温柠便打消化妆的念头。
她本身缺乏信心，对着镜子自顾自打完气，准备换鞋出门。
周野已经等在校门口，太阳有点晒，他站在树下，穿着宽松的t恤，一身休闲裤，肩宽腿长，像一棵蓬勃挺拔的柏杨。
“周野。”身后传来一道软糯的嗓音。
男生转过身，视线顿住，黑发朗眉，深邃的眼里好像映着光。
温柠敏感地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
她平日高高扎起的马尾难得放下来，漆黑柔顺地秀发垂落双肩，不太习惯，她拘谨地抿抿唇，“我们……去哪儿呀？”
周野挑了下眉，勾唇说：“看电影怎么样？”
温柠点头。
周野在路边随手招了辆出租，上车时，手掌贴心地护着她头。
温柠没想到他平时大大咧咧，居然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她的心脏某处像是被轻轻戳了一下，柔软地塌陷去一点。
上车后，她尽量坐在靠窗的位置，中间隔了很大一段距离。
周野瞥了眼，暗自勾了下唇。
没事，慢慢来，他不急。
车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呼啸的声音，和车内的导航声。
好尴尬。
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温柠手指悄悄捏着裙摆，问了声：“你吃过了没？”
旁边的人懒懒地嗯了声，“点的外卖。”
“哦……”
温柠记得，班里的同学八卦过，周野的父亲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一套房，只写得他一个人的名字，他经常一个人住那。
见他低头看手机，温柠便安安静静靠着车窗，闭眼假寐。
半晌，周野开口：“想看什么电影？”
没有人回应。
他偏头一看，瞧见小姑娘阖着眼，琼鼻樱唇，很乖巧的样子。
周野的视线多停留了会儿。
她今天很不一样。
换下了宽大朴素的校服，连往日高高扎起的头发也放下来，a字短裙下并拢的双腿纤细白腻，没有一丝多馀的肉。
周野呼吸紧了下，挪开目光。
“温柠，要下车了。”
感觉到有人碰了碰她胳膊，温柠慢慢睁开眼，意识到刚才居然当着周野的面睡着了，脸瞬间烫起来，“我有点晕车……”
周野打开车门，懒洋洋支在上面，等她下车，话里带着丝笑：“那看来我下来得提前准备好晕车药。”
温柠几乎是下意识说：“不用那么麻烦。”
白色的鞋子先落地，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搭配一条浅蓝色a字裙，小腿袜勾勒出纤直的线条。
素净的小脸看起来清纯漂亮。
周野晃了下神，待走进电影院，散漫道：“想看什么？”
温柠：“我都可以，听你的吧。”
周野看着她清澈干净的瞳眸，纤长的睫毛因为紧张微微颤了下，他心底冒出一丝恶劣的念头，随手指了下墙上播放的预告片：“那行，这个怎么样？”
温柠循声看去，大屏幕上正好闪过面目狰狞的红衣女鬼，她吓得瞳孔收缩，下意识伸手抓着旁边的人。
周野垂眸，瞥了眼袖子上的纤细手指，指甲圆润，干净漂亮。
温柠回过神，连忙收回手。
“逗你的。”周野吊儿郎当地笑，“这个吧，最近挺火的。”
正好离开场的时间最近，他跟前台要了两张《x战警：逆转未来》的票。
温柠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捉弄了，闷闷地垂着头。
周野注意到小姑娘局促的神情，微微挑了下眉，又问前台要了一盒压片糖。
“伸手。”
温柠怔了瞬，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特别乖地摊开手。
几颗粉白色的压片糖就落在掌心。
“不是晕车吗？吃这个会好受些。”
温柠的心脏砰砰然，有种“被放在心上呵护”的错觉。
糖是白桃玫瑰味，微微的甜，滑入口腔后心底却是十倍的甜。
电影要开始了。
周野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去检票。
温柠感受着掌心干燥温暖的触感，乖巧又不可思议地跟在他身后，少年的个子高，露出漆黑的后脑勺，后颈突出的棘格外明显，宽阔的肩背像盾牌一样挡在面前，格外有安全感。
温柠感觉快呼吸不畅了，明明电影院里开了暖气，可周身迅速上升的温度却快把她融化。
“你要不要吃爆米花，我去买点。”温柠松开他的手。
再不松开，她掌心要出汗了。
周野留意到她的小动作，看着睫毛微微颤抖，以为她介意牵手，便顺着她台阶下：“行。”
温柠要了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
周野已经掏出付款码准备付款，温柠连忙挡住他，“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爆米花。”
不过温柠还是慢了一步，周野手长，已经把付款码递了过去，售票员考虑到后面还有人排队，也十分配合地扫了码，微笑道：“小美女，你就听你男朋友的吧。”
温柠听着这话，害羞地红了脸。
……
影厅里光线很暗，上阶梯时，周野扶了她一下。
温柠想到买爆米花时，售票员瞄了眼周野，又打量她的眼神。温柠对吃瓜群衆的心理感同身受，她猜测周野应当经常来这个影院。
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失落感，因为她不是他唯一特别对待的那个人。
温柠对这类电影题材不感兴趣，没多久悄悄打了个哈欠，像只困恹恹的猫儿。
靠着爆米花打发时间，她才勉强没有睡过去。
只有大荧幕透着白色的光亮，她下意识偏过头，从她的角度看去，周野的鼻梁挺拔，下颌线流畅分明，昏昧中稀少的光线勾勒出一幅画。
他似有所感，深邃瞳眸忽然撞入她眼里。
画中人活了。
温柠的心跳漏掉一拍，对视几秒，耳根发热。
她率先挪开视线，喝了口可乐压压惊，有种偷看被逮的心虚。
电影结束，爆米花也快见底了。
两人从影厅出来，周野忽然开口：“很无聊吧。”
“嗯？”温柠没反应过来。
“电影。”
“……还好。”
温柠心说，反正人比电影好看，这趟没白来。
周野不知道想到什么，懒洋洋地笑了下。
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下午三点，现在回去未免太早了些。
一般情侣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啊，温柠抿了抿唇，看到迎面走来一对情侣。
那个女生手上提了个袋子，里面只有两个布娃娃。
“都怪你，要不是你刚刚碰到我手肘，那只小恐龙说不定就是我的了。”
“要不我们再回去试一试？”
“不去，电影要开始了。”
……
周野说：“想不想抓娃娃？”
旁边就是电玩城，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放着好几排娃娃机，温柠有点心动。
她点点头，跟着周野进了电玩城。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里面除了抓娃娃项目，还有其他玩乐的项目，备受年轻人欢迎。
周野买了五十个币，放在一个小篮子里。
“想要哪个？”他挑了下眉，有种都是小菜一碟的桀骜感。
温柠指了个小企鹅，他操作很娴熟，眨眼就抓上来一个小企鹅，随后精准地掉入洞口。
温柠被这一流畅的操作惊呆了，“好厉害。”
“还想要什么？”
温柠想了下，指了个小恐龙。
如果说第一个是运气，那第二个第三个……就是技术问题了。
没多久，温柠怀里的玩偶堆成小山，娇小的她快被淹没，旁边的工作人员给了她一个装娃娃的小推车，这才解放双手。
温柠留意到，电玩城里好几对抓娃娃的情侣投来羡慕的眼光。
“你要不要试试看？”他单手抄着裤兜，嗓音低沉散漫。
“我……我不太会。”
“我教你。”他懒洋洋勾唇。
她记得上一次抓娃娃已经小学的事情了，投完币，她心情忐忑地把手放在操作杆上。
倏地，肩颈覆下一道阴影，淡淡的烟草味窜入鼻间。
他从后面拥着她，宽大的手轻轻松松罩着她的小手，触感微凉。
“抓娃娃是有技巧的……”
他个子高，下颌抵在她软乎乎的发顶，一字一句都像落在她心尖。
温柠快要呼吸不畅，有种耳鸣似的眩晕，只是被动地任他支配。
心跳震耳欲聋。
咣当——
布偶掉进洞里。
“学会了吗？”
周野侧首，热气喷薄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很痒，温柠的脸肉眼可见地羞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