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临安侯……”
临安侯来了?那就请进来。推开帘门,沈逢看见的却是燕西宸的侍卫叶桐,疾步迈入他的地盘。
“主上,…”
无术会的侍卫眼神透出杀气,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来犯者拿下。沈逢不爽,还是忍住制止手下。“燕侯怎么不亲自来,而是随意找个侍卫顶替”
沈主事,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侯爷信任我,便是由叶桐前来。
沈逢:“难道是燕侯近日听到了传言,御赐婚姻未成,到处不安宁,不敢来我无术会了?”
非也,侯爷派下属来自然是有侯爷的道理,“还为沈主事备了一份大礼“,说着叶桐拿出一封装裱的画卷。
沈逢纤长的指节拆脱系带丝绸,拉开卷轴,一幅殷红色的鸢尾花映入眼帘。
沈逢凝固笑意,既然来了,不妨直说。
“沈主事果然豁达,那叶桐就直说”不知道沈主事有没有听闻侯府那对奴仆?
“不错,听闻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沈主事好眼力,这画就是他们的鸢尾刺身,当然,颜料嘛,就是用刺刀划开他们的皮肤,管脉的血喷涌而出,嗯,那时还不能画,要待血全部流尽,当然也不可拖延,不然伤口就凝住了。
听着叶桐的描述,沈逢身边的侍卫恶狠狠攥起拳头,青筋爆出,恨意热的冒出眼眶。
沈逢淡定的挥袖侧过身,后手轻压黑衣同袍,若无其事继续听。
叶桐道:想必不久前,沈主事与皇上见过,却因为一些陈年往事…没谈妥。还有一个人,是皇上钦定的临安侯夫人,这画,就是为她拓的。这幅画的画师,也是为杀她而死的。
“谁雇的无术会不重要,只是,这幅画若是侯爷拿到了皇上面前,不知会怎么想破坏姻缘的人”
沈逢轻蔑:“临安侯难道是想威胁我?”
现如今,鼎立文治年,世人都道盛世北华。再往前推算,恐怕楦阳年间发生了什么,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人知道吧。
“沈主事,与其在北华天子的脚下卧薪尝胆,任人践踏,倒不如选择稳妥的旗营为伍,意下如何?”
黑衣侍卫听后,默不作声。
叶桐逐渐严肃,这也正是他奉燕侯之命而来的目的:“沈主事,侯爷只是想和你做这笔交易。”
沈逢道:自古都是一物换一物,有舍,有得。无术会就是如此,明码标价。不知道临安侯想得到什么?让无术会为临安侯做事?
叶桐冷脸,瞳孔一圈散光放大。
“我家侯爷,要的是——天下!”
天下!??
前朝往事,半个国都,那可是半壁江山。恐怕北华|国不记得,魏钌还记得吧,这可是笔划算的买卖。
“不急,沈主事再好好想想,我家侯爷就在临安城,等一个答案。”
叶桐说完,大大方方的走出了无术会。
“出来吧”,
听到声音,幕后缓缓走出一人。他身着黑布,胸前,腕子,腰间皆有护甲,棕褐色的野兽毛皮野性不羁。身形高壮,魁梧无畏。
看到赫连钺,方才愤愤不平的侍卫颔首,单膝跪地:“赫连校尉”,
沈逢目光从失神中返回,问道:“都听见了?”
赫连钺重重拍下沈逢:“沈主事,你怎么看?魏钌国的今后,可是步步都须谨慎,一旦选择了阵营,不是成王,便是覆灭!”
临安侯在北华的势力盘根错节,如果不与他联手,我们绝无可能扳倒文治一统的北华|国。
赫连钺:朝中联络的如何?赫连校尉提起门下省侍中,沈逢哂笑:“朱合顺?他是摸了油,两边都想讨好,若他坚定的站在我们一边,反而有问题。可是他错了,北华王侯的背后,鹬蚌相争,魏钌得利。”
送走了北华的人,现在该算一笔魏钌的帐,黑衣人应声跪地:“主上饶命,属下办事不利”,
赫连钺一脚将他踢倒。
被叫做的废物黑衣人匍匐在地上,捂着踹处。
“主上,此事蹊跷,无术会折了两只鸢尾花,可是刺杀临安侯府的人却层出不穷,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势力也在窥探时局?”
沈逢戏谑道:杀?
当街刺杀本就是燕西宸演给皇上看的,侯府那夜才是无术会自己派出去的人。
无术会手下:“请沈主事责罚,明日必让她万箭穿心”赫连钺又上来补上两脚,说你废物,你还是真的废物。全身武功,没长一点脑子?
沈逢耐心解释:既然已经和燕侯达成共识,无术会便再也不用掩人耳目,寄居于北华官员金银人命的荫蔽之下。
沈逢心慌,原来早在群芳楼,我与她相遇,险些是最后一面。贾锦容没死,就是临安侯对皇上的让步。
皇宫,北华的君王龙袍加身,内殿富丽堂皇。
看皇帝起身,宦官跌跌撞撞跟上,欲扶着圣上。
不料,燕北华金袖甩开,气愤的呵斥:“朕还没老!不用扶”说完又清脆的扭头,朝反方向走去。
“大家,请息怒~”宦官忙不迭收手,腰背伏的更低,默默伴随皇上旁侧。
圣上开口,问道:“业公,朕真的做错了吗?你也觉得朕的这桩姻缘不是良缘吗”
“老奴不敢,大家您是北华的王,自古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燕亲王早逝,临安侯早早袭承父爵,陛下您对他如同亲生,无论是家国天下,还是姻缘婚事,燕侯都应悉听圣意”
听到这里,皇上眉头略微舒展,“业公,只有你知道朕的用心”
宦官业公公轻声告禀:“陛下,临安侯来了”皇上叹息一声,还有脸来见朕。
燕西宸装束整洁,条理有致的面见圣容,见到皇上,直面迎上:
“皇叔~”
近日,朝中流言蜚语四起,闹的纷纷扬扬,皇侄还能如此坦率,实属不易呀。
“臣方才言行有失,望皇上见谅”
燕北华开门见山:“皇侄近来与贾府,相处的怎样啊”
“回陛下,夫人艰难”
朕早有耳闻,朕还听说贾府小女贾锦容上街被行刺,在府中也不得安宁,而你不仅保护了她的安全,还将罪魁祸首就地正法。可有此事啊?
燕西宸面色沉重,暗含悲伤:“皇叔父,确有此事……侄儿还有一事想恳请陛下,望陛下亲之信之。
“什么事?说来朕听听”
陛下请看,燕北华定睛一看:“这……”画上重现幽紫鸢尾,与金碧辉煌的宫殿着实不搭。
“不错,这就是当日意图杀害容儿的人,无术会想必为了北华文治年做了不少事情。所以皇叔父,一边是您的御赐姻缘,圣意如天;另一边则是为朝堂平了不少事的无术会。这让侄儿左右为难,该如何抉择?”
燕北华大笑:“当然,只要皇侄站在朕的后方,这两者怎么会冲突?你大可一面统领无术会,一面成为贾府的贵婿,岂不乐哉?”
燕西宸针锋相对,言无禁忌:“皇叔父,如今的北华,的确是文治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可是怎样来的和平盛世,想必只有陛下心里清楚吧”
皇侄这是跑来教训朕?
“我朝本就文盛武衰,无术会也是朕的心血呀”
燕西宸顿顿,他又说:皇叔不要太过自信,还是多纳言劝谏,少听些朱丞相那般油嘴滑舌,文治万岁永盛不衰的言论。
“混账!”
还想要朕怎样!东宫尚未拟定,储君要不你来当!?
燕西宸规规矩矩,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双手作揖:“臣接旨”
燕北华心里本就憋着一团火,窝了半天在此刻爆发:“燕西宸,你到底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滚,都滚!!”
燕西宸目的达成,转身离去。
天子发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宦官见过世面,却还未见皇上吃过这样的哑巴亏。业公一脸语重心长,也跟着气愤:“陛下,何必一再忍让,您大可以下令一刀斩了临安侯”
皇上悲愤不语,过了半晌慢慢平静下来。
“业公,黄历哪天宜嫁娶?”
皇上,燕侯生辰是孟冬,贾将军之女的生辰是季冬,一始一终,礼部侍郎看了断其犯冲,只有昨天和来年的八月十五是为吉日。
皇上强颜欢笑,下达命令:“传朕旨意,朕尤为看重皇侄良缘,本月举办。农历十五,即刻大婚!”
业公公掰掰手指,本月的十五?
岂不就是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