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荣府之内,暗潮汹涌,内里纷争一触即发,然此刻暂置一旁,另叙应国公府之景。
时至深夜,月挂中天,银辉洒落。
贾渊之卧房幽静而深邃。
他略作整理,欲赴温柔乡之际,忽闻门外脚步匆匆,亲兵之声穿门而入,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
“禀侯爷,大事不妙!神武将军冯唐,竟于应国公府邸之前大肆喧哗,口口声声索要为子报仇,誓要侯爷给个交代。”
贾渊闻此,面色未改,淡然自若,语声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之威:
“吾已知晓,速遣人前去阻拦,切勿让此等喧嚣惊扰了应国公府之安宁,及府中女眷之清梦。”
“本侯即刻前往,处理此事。”
“遵命。”亲兵应声而退,脚步中带着焦急。
言罢,贾渊轻披一袭华贵大氅,其上绣着繁复云水图案,流光溢彩,凸显其尊贵不凡。
他步履从容,穿过曲折回廊,径直往府门之外行去。
未几,应国公府邸之外,距门扉约有十余丈之地。
贾渊之亲兵与神武将军冯唐之护卫,两列人马,如临大敌,对峙而立,气氛紧绷若弦。
冯唐此刻,怒发冲冠,声震屋瓦,厉声喝道:
“尔等速速退散,莫挡本将军之路,叫那靖武侯出来,吾誓要他为吾儿血债血偿!”
其声如雷鸣,回荡于夜空之下,令人心悸。
贾渊之亲兵,则个个如松立,威武不屈,眼神冷冽如霜,直视冯唐,寒气逼人。
冯唐见状,心中亦不禁生出一丝怯意,深知若贸然动手,这群亲兵必不会坐视不理,反击之势,势不可挡。
一时之间,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气氛凝重至极,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一触即发。
恰在此时,贾渊身形翩然而至,步伐稳健,气势如龙行虎步,威严自生,瞬间打破了这僵持之局。
亲兵们见状,纷纷躬身行礼,齐声言道:
“参见侯爷。”声音整齐划一,透着无尽的敬意。
贾渊轻轻抬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免礼。”
“神武将军冯唐是吧?你既欲寻本侯之不是,本侯这便来了。”
“欲为你儿报仇雪恨,欲与本侯一决生死,是吧?”
“左右,尔等退开,让他近前。”
贾渊一声令下,声音沉稳有力,不容违抗。
亲兵们闻令而动,迅速分列两侧,让出一条宽敞之道。
他们望向冯唐的目光中,满是戏谑与不屑,显然对这位神武将军的实力并不放在眼里。
毕竟,贾渊之勇猛,亲兵们心中皆有定论,反观这冯唐,身形臃肿,大腹便便,一副酒囊饭袋之态,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眼见亲兵们让开道路,冯唐怒目圆睁,手持长剑,一股脑儿地冲了过来。
然而,冯唐之勇,犹如夏日之雨,来势汹汹却去之匆匆。
贾渊轻轻一脚,恰好落于其肩头,冯唐便如断线风筝,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地,痛得他龇牙咧嘴,面容扭曲。
冯唐之随从见状,慌忙上前搀扶,冯唐目光转向贾渊,满是惊骇之色。
方才那一瞬,他竟未看清贾渊如何出腿,只觉眼前一花,自已便已身在空中。
贾渊缓缓走向冯唐,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冯唐的心弦之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清晰可闻。
待至冯唐面前,冯唐只觉自已仿佛面对着一头自远古而来的猛兽,威严而不可侵犯。
须知,贾渊统军三载,驰骋沙场,所杀匈奴部族,岂止百万之众。
他自那尸山血海中走出,浑身杀气四溢,直令冯唐面如土色,心中惊恐万分。
贾渊踱步至前,威仪自生,眸光淡然,轻轻一瞥冯唐,似有千钧之重。
“汝之孽子,已遭本侯明正典刑,其死,实乃咎由自取。”
“汝能至三品高位,想来心智非浅。”
“且细细思量,究竟何人,为汝子之索命阎罗。”
“若再妄图以微末之勇,挑衅本侯威严,休怪本侯无情,连汝一并剪除,速滚!”
言罢,贾渊之声,冷冽如冬日寒冰,锋利似出鞘之剑,令冯唐胆寒,不敢有丝毫造次,唯余匆匆逃离,背影狼狈,犹如丧家之犬。
实则,冯唐膝下儿郎众多,失一子虽心痛,却未至为其舍命复仇之地步。
身为武将,若因亲子之殇而缄默,日后何以立足军中?
故而,冯唐领众而来,意在令贾渊稍示怯意,以保自身颜面不失,权作一场虚张声势之戏耳。
贾渊岂是易于震慑之辈,当即威严尽显,冯唐之威吓,于他如浮云过眼,未起丝毫波澜。
冯唐心知肚明,其子素性直率,此番遭人蛊惑,方落得个身首异处之下场。
他心中那笔血债,早已暗暗记在了荣国府的账上。
然则,另有一重缘由,冯唐亦不敢轻易与贾渊为敌。
他区区三品之职,尚无爵位傍身,如何能与贾渊这位一品大将军,兼列侯之尊相抗衡?
相较之下,荣国府无疑是个更易啃下的软骨头。
于是,自应国府败兴而归后,冯唐未作片刻停留,径直赶往荣国府,欲讨个说法。
其子之仇,岂能白白咽下?荣国府,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一时间,荣国府内,又是风起云涌,好一番热闹景象。
宁远侯府之中,亦非宁静之地。
书房之内,小秦氏泪如雨下,犹如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却令一旁的宁远侯顾颜开心生烦躁。
“罢了,休要再哭,我尚未至油尽灯枯之境,你且留些泪水,待我真归黄土之时再流不迟。”顾偃开言语间,已显不耐。
小秦氏见顾偃开面露愠色,慌忙以袖拭泪,哽咽言道:
“侯爷,廷伟他……他被打成那般模样,您怎忍心不去探望一眼?”
顾偃开闻言,怒气更盛:
“他自寻死路,被打亦是活该!怎地?还盼着他被打死了才甘心?”
“我顾偃开怎就生出这等愚不可及之子!”
言罢,顾偃开神色愤懑,续道:
“他若真有些脑子,便不应落入荣国府那等圈套之中,此番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