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念才跑到村口,就喘的厉害。
但她没有停下,目视前方,一步又一步坚定迈着。
忽的,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阮知青。”
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阮念念愣了下,扭头看过去。
这一看,熟悉的面容,熟悉的高大身躯,她脚一歪,摔下去。
陆长征蹙眉,刺耳的刹闸声响起,他下车,紧中有序的停稳自行车,大步朝阮念念走来。
他蹲下,关切问:“阮知青,你没事吧?”
阮念念从吃惊中回神,看着眼前的陆长征,她嗖嗖往后退。
“我没事,你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
陆长征沉默起身,退后三步。
见状,阮念念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到肚里。
“用我扶你起来吗?”陆长征问道。
阮念念快速道:“不用。”
说着,她自己迅速站起来。
动作太急,左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阮念念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疼!”
站直的娇躯,也因疼痛变得歪歪扭扭。
“阮知青,需要我扶你吗?”
闻言,阮念念脑海立马拉起警铃。
她声音发颤:“不,不用了!我可以。”
言罢,阮念念眼一闭,心一狠,站稳脚跟。
下过暴雨的乡间小路,还有些湿泞。
摔了一跤的阮念念,衣服脏了,瓷白的小脸,也沾上几块泥巴。
她小脸皱成一团,故作坚强站直身板的模样,看上去像是被丢下独自觅食小比噶,可怜兮兮的。
可即便疼的发抖,但她语气却是铿锵有力。
划清界限姿态的很明显。
意识到这一点,陆长征心底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感觉有些闷。
缓了一会儿,阮念念呲着牙走到路边,给陆长征腾路。
“陆长征同志,你可以走了。”
陆长征:“阮知青,你放心。分手了,我不会纠缠你。”
陆长征这么坦荡的说出来,阮念念忽的不好意思了。
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嘛?
“我,我……”阮念念支吾半天,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阮知青,也是去县里吗?”陆长征视线落在阮念念受伤的脚踝,道:“若是不介意,我可以捎你一程。”
阮念念下意识拒绝:“不了,不了,我可以自己走去。”
“你的脚?”陆长征皱眉。
陆长征这么一说,阮念念才想到这茬。
她看了看陆长征的自行车,又看了看自己脚,内心很是纠结。
前任之间,最忌讳藕断丝连了。
阮念念苦恼时,陆长征再次开口。
“阮知青不必担心占我便宜,我载你一程,一分钱。”
闻言,阮念念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利益关系,没有私情。
这样,再好不过来。
反正,她不缺钱。
“一分钱太少,我给你一毛钱,你送我去县医院。”
陆长征点头:“可以。”
阮念念来不及高兴,倏地,陆长征朝她走过来。
她双手护胸:“你,你想干嘛?”
陆长征眼睫垂了垂,把胳膊伸出来,道:“扶着走,你会轻松些。”
看着跟前的胳膊,阮念念心嘘嘘的。
她又误会了。
今天,她好像过分自恋了些。
人家陆长征同志,对她真没意思,而且生怕她误会,还把避嫌的伸出胳膊让她扶,而不是上来拿手搀她。
因为陆长征这些举动,阮念念悬着的半颗心,彻底踏实了。
她抓着陆长征的胳膊,忍着疼痛,走到自行车后座前坐下。
“坐稳了?我开始骑了。”
“嗯。”
虽是泥泞小路,但陆长征骑的很稳当,阮念念几乎没感受什么颠簸。
一路无话。
约摸快一个小时过去,俩人来到县医院门口。
陆长征停下车,伸出胳膊,方便阮念念下车。
“谢谢你。”阮念念道谢,从兜里掏出一毛钱递过去。
陆长征借过钱道:“你付钱,我出力,你不欠我什么,也不用言谢。”
“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
陆长征:“顺路,发烧。”
陆长征这么一说,阮念念才猛的惊觉,她刚扶上陆长征胳膊时,那温度确实滚烫的吓人。
只是,刚才老想着避嫌,没意识到。
阮念念一想到,她居然掏钱使唤病人,心底忽的涌起一丢丢负罪感。
她虽然体重轻,但也有个近百十斤。
可当时那种情况,阮念念考虑不了太多。
阮念念想了想,道:“可以。但我不能白用你,我出钱,还是一毛钱。”
陆长征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想要的答案,阮念念弯了弯唇,毫无负担的扶着陆长征胳膊朝医院走去。
进到医院大厅,阮念念拦住个白大褂姐姐,问:“护士,请问闻同志在哪间病房?”
“闻?”护士眼露迷茫。
这时,有经验的陆长征在旁补充道:“护士,应该是昨晚送进来的,年纪大概五六十岁,一头白发,一同跟来的人当中,应该有个蓝色眼睛的年轻人。”
这么详细的一说,护士立马想起来了。
不过,她却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警惕的问:“你们是病人什么人?”
毕竟,蓝色眼睛,一看就不是洋鬼子,身份不好那种。
“我们是他朋……”
阮念念“朋友”二字没说完,就被陆长征打断,他道:“我们是一个大队的,昨个大队长也跟着来了,队里发生了点事,需要大队长处理,我们来找大队长。”
阮念念也不笨,陆长征这么一说,她立马反应过来什么。
她附和道:“对,我们一个大队的,来找大队长处理事情。”
护士还是有点不相信,刚刚这女同志好像说的不是这个。
“护士姐姐,你看看我真诚的眼神,你再看看我急急赶来摔伤肿起的脚丫子,我们真的没骗你,真的有急事找大队长处理。”见护士仍不太相信,阮念念冲护士卖萌撒娇道。
水汪汪的大眼睛,护士想到了自己刚满月的儿子,心口一下软了。
还有,自从结婚后,逢人都叫她婶子、伯娘的,再没人叫她姐姐了,她明明才二十三,就感觉像是三四十了。
嗯。
这么懂事乖巧的姑娘,绝对不会是危机分子。
“去吧,一楼最里面挨着厕所的病房。”
“谢谢护士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
护士成功被钓翘嘴。
阮念念也没忘记陆长征:“对了,护士姐姐,麻烦你给这位陆同志开点药,他发烧了。”
对护士说完,阮念念回头看向陆长征:“剩下这么一点路,陆同志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你也先去看病。”
陆长征默了半晌点头。
阮念念放心离开。
只是,转身后的她,没发现那抹高大的身影,并未随着护士离去,而是看到她走到病房门口,才悄然离去。
走到门口的阮念念刚准备敲门,忽的,眼前出现一双大手,不等她尖叫,便动作迅速的捂住她口鼻,拖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