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鼎,一个底层乡村老百姓。
小时候就生活在这个小山村中,鸡鸣时会跟着父亲上山采药,太阳要落下山头时,就得早早地睡觉了。
后山的秽兽凶得很,高家鼎从小就村里的长辈们谈起秽兽的鬼故事,有跟房子一样大的猪,有吃人不吐骨头的牛,只要来一只就可以把村里的人杀光光。
但蓉城的天师大人们每天都会来保护他们,有时候会在山头上远远地看看就走,有时候会进村子里,村民们都会争着抢着把几位大人请进自家屋子里吃饭。
村里的老人也经常唠叨着。
“多亏了天师大人们,我们能蒙受他们的恩惠,免受秽兽的侵扰。”
“天师大人是神的仆从,所以更要感谢上天,每年都要祭祀!”
年长了些后,高家鼎有时会到蓉城买卖药材,跟着父辈们一起走,进蓉城是他最期待的日子。
蓉城可大着哩,挂着灯的高楼,唱着戏的艺人,还有随处可见的天师大人们,蓉城可真太好了,好像一眼都望不到头。
慢慢地长大后,高家鼎才知道,蓉城也会走到头,就像他的人生一样,一眼就能望到头。
高家鼎在披白带孝的村民们的簇拥下,不忍心地把他的父亲送进了土里,村民们从土里被他们的父母捧起,死后也会回到大地中去,因为他们的根就在土里。
高家鼎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他们祖上就是给村里人看病的,一本草药笔记,翻烂得换了一本又一本,高家鼎还得负责用新的笔记再把父亲的笔记抄下来。
渐渐地,村民们和高家鼎都适应来了,高家鼎好像真的成了一个新的他父亲,日子没变,高家鼎也娶了妻生了小孩,每日给村民们看病,每日上山采药,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可能平凡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这样的一生也足够了。
“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怪病,染上的村民们身上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黑斑,他们都来找我要个方子,可我也没见过这病啊。”
“我进城问了好多大夫,他们给的答案都不一样,我把药材全都买回来了,回村只好走回来了,总有一种能治好吧?”
“已经两个月过去了,没有一个村民身上的黑斑消失,虽说没治好倒也没别的问题,好在家里人没染上这种怪病。”
“我身上也出现黑斑了,我不能害了家里人啊,先搬出去住吧,上山采点药,试试祖辈的方子有没有效果。”
兴许是运气不好吧,高家鼎上山的途中被一只横冲直撞的秽兽撞飞出去,一人一兽就这样掉下来悬崖。
狩猎秽兽的叶家天师从悬崖边探出脑袋,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摇了摇头。
“真倒霉,这掉下去了就找不到尸体了。”
“刚才是不是有个人路过,被撞下去了?”
“难怪,我就说这畜牲怎么好端端地往悬崖底下跑,肯定是附近村的贱民,真该死!”
三个叶家天师骂骂咧咧地走来了,至于高家鼎,又有谁关心呢。
再一醒来时,高家鼎已经倒在了山崖底下了,恍惚之间,他记得自己是被一只秽兽撞下了悬崖,唉真倒霉,幸亏是没丢了这条命。
“啊!”
“骨头…骨头好像摔断了。”
高家鼎拼尽全力翻了个身,看着已经流了一地血的腿,已经黑透的天,还有根本爬不上去的悬崖,感受到了绝望。
好在这悬崖底下还有个山洞,自己倒还有点机会。
高家鼎强忍着剧痛,艰难地在山洞里爬行着,手和腿都被乱石嶙峋划破,身上的衣服被土石与血染透,尽管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高家鼎也没有选择放弃。
“不行啊,我还不能死。”
“我有两个孩子,我有我的妻子,还有一个老母亲,我死了他们该怎么活下去。”
高家鼎一路上想了很多,但慢慢地,他同时失去了思考的勇气和力气。
“人…人?”
一个干瘪的尸体出现在了高家鼎眼前,血液流失带来的缺氧让他昏昏欲睡,但生存的压力压迫着高家鼎继续前进。
终于,他爬到了那具尸体旁边。
“啊,真好…”
“死的路上还有个伴…”
就这样,高家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这是…怎么了?”
太阳光从洞口出照射进来,高家鼎的意识修炼清醒,他猛地站起来,自己的腿竟然好了?
再一看自己的身体时,高家鼎吓了一跳,只见自己全身肌肉都萎缩了起来,就像那正月时会腌制的腊肉,但却如此的有力量,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要发泄一通力气就连身上的黑斑也消失了。
“天神保佑,天神保佑,感谢您救我不死,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供奉您!”
高家鼎周围观察了一番,才发现原来昨天这个自己爬了好久的山洞,才不过十几步路的距离,山洞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被打开了很久的木箱子,而昨天自己昏迷前见到的尸体,却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那一定是神啊,我前半生救死扶伤,神见我这么可怜才出现救我的!”
高家鼎瞬间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原本难以攀爬的悬崖看起来也像是近在咫尺,没用多久就爬上了悬崖。
兴奋的高家鼎赶紧跑回了村,他要把自己这段奇遇告诉自己村里人,只要诚心拜神,神就会出现把身上的黑斑去除,全村人都能把黑斑病治好!
跑下山,不累!
跑进村子,不累!
跑到家门,不累!
跑进屋…
高家鼎愣住了,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为什么,我的家人,我的老婆孩子母亲,在自家的房子里上吊了?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呢?!
高家鼎瘫坐在地上,背后却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嗨呀,快来啊,高家鼎回来了!”
高家鼎猛地回头看去,却又把女人吓了一跳,这次女人叫得更大声了。
“啊呀!”
“你别过来啊,你老婆孩子都是自己上吊的,跟我没关系!”
几个村里的男人吵嚷嚷地就跑进来把高家鼎扛起来。
“你这个死全家的,还敢回来?!”
“快,把他交给天师大人,我就说咱们之前猜得不错,就是这小子在害全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