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皱纹显得有些狼狈狰狞:“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让你开车!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一直跟我保证不会出事,我就不该相信你!今天出事了吧!你不愿意听我的,哪一天就算......”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陈颂宜知道欲言又止里藏着母亲一直以来的忌讳,沉默地把杯子捡起来。
吴玉茵骤然爆发的歇斯底里告一段落,卫生间的门打开,陈建第一眼看见陈颂宜,又担忧地看向妻子。
“依依回来了。”他慈爱地笑一下,走进厨房,从微波炉里端出一碗还热着的玉米排骨汤,“妈妈怕你吃不好,知道你喜欢爸爸煮的排骨汤,特地叫我给你留一碗。你慢慢喝,喝完洗个澡早点休息,我跟你妈妈也要睡觉了。”
陈颂宜往厨房走。
整间屋子里僵硬的氛围得到缓和,吴玉茵的焰火熄灭,整个人颓然下来,陈建推着她的轮椅进房间。
房门关上,她抿了一口汤,鲜鲜甜甜的。
她洗完澡,把外面的灯都关了,回到自己房间里,发现床铺被换新过,床头多摆了几个之前没找到的娃娃。
她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按耐不住,又不敢哭得太大声,用毯子捂住口鼻,泪珠砸在小小抱被上,顺着干燥的绒毛滚落。
她从床头取出两个药瓶,各服两片,紧接着把房间的灯关了,昏黄的床头灯也不留,抱着小熊抱被蜷缩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总算哭累了,沉沉睡过去。
她觉浅,凌晨时分会被梦魇惊醒,又甚至是无端醒过来,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夜反复两三次,总会捱到天明的。
-
第二天是周末,她难得睡到八点半,醒来看见两只肿成桃仁的眼睛并不意外,只是她今天要去一趟保险公司,要及时冷敷消肿。
按照惯例,这个点陈建已经从菜场买菜回来了,还推着吴玉茵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外面天气阴阴的,好在没有下雨。
陈建把手上的菜往茶几上一放,问颂宜早餐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说:“鸡蛋饼。”
陈建笑笑:“小依依,吃了一个礼拜还没吃腻?”
陈颂宜靠在沙发上仰着脑袋,一手一只鸡蛋敷在眼睛?*? 上。
吴玉茵在她边上把买来的菜一一分类好,看到她的动作拍了拍她的腿:“一早上就碰这么凉的东西!”
她咧嘴笑了一下,无动于衷。
陈建一边搅面糊一边说:“你妈妈怕冷,现在天气还没那么冷,带她下楼转一转,再降温她肯定不要出门了。”
陈建做了几十年的饭,技艺炉火纯青,陈颂宜胃口不好的时候,吃他做的东西也能多吃几口。
父母都吃过早餐了,陈建看着她吃,吴玉茵在一边看电视。
陈颂宜抽出一张纸擦手,说道:“跟你们商量个事情,我打算把这套房子卖了在未科那边置换一套大的,离我公司近,也靠近医院疗养院,比这边方便。”
吴玉茵跳台,恍若未闻。
陈建思忖片刻,劝道:“你刚还完银行贷款,未科的房价现在三万多,爸爸妈妈都帮不上什么忙,对你来说压力太大。”
陈颂宜刚要开口,听见吴玉茵把电视遥控器往茶几上重重一砸,便转动轮椅回房间里,扔了一句话:“我哪里都不去。”
这场家庭会议就此结束,陈建给陈颂宜使了个眼色,她闭嘴了。
这套房子实用七十平,做了两房也显拥挤,是他们夫妇二人早年趁着房价低的时候尽早入手的刚需房,还赶在政策最后一年入了吴会的户口。
二人当年为了还房贷也是奋斗得艰苦卓绝,陈建开出租车,吴玉茵在纺织厂做女工。
现在陈颂宜的公司有起色,陈建才开始留在家里照顾吴玉茵。
这顿早饭吃到这里略显尴尬,陈建走到阳台去择菜,陈颂宜接了一个保险公司的电话。
她特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跑到楼道去接。
“陈小姐,肇事车辆的车主不是赵小姐。我们原定今天中午十一点约见赵小姐,改成车主。”
陈颂宜皱眉:“赵小姐有什么事吗?”
“私人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她吸了一口气:“我必须到场吗?”
那头顿了顿,问:“您今天有什么事不方便到场吗?”
陈颂宜不自在地抠了抠手:“没事,那就十一点见吧。”
她回到客厅,吴玉茵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眼神暗暗地睨了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陈颂宜来回洗了几遍手,回到房间里换了一套衣服,想了想还是不化妆了,涂了一层面霜就要出门。
她换好鞋,吴玉茵扔给她一条羊绒围巾:“又穿这么少!等下要感冒!”
她老老实实围上,往地铁站走。
外面的天气比起早上刚起床时已经好了许多,云层散开,有温和的日光散下来,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偶尔刮一阵风,把地上的落叶吹得翻卷起来,风歇时落回地上往前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