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后渚港。
史弼、高兴和亦黑迷失三人又一次商讨作战计划,推演海上可能遇到的困难以及如何应对的办法。
之后史弼和高兴最后一次来到港口巡查战船,以及后勤保障工作。
史弼望着茫茫大海与港口两百艘战舰,心中无限感慨,他对高兴说道:“我虽征战多年,却从未出海打仗,看着这大海的深不可测,心里总是有些担忧。”
高兴听后安慰道:“将军不必多虑,亦黑迷失在大海之上漂泊多年,航海经验丰富,海上的事托付于他即可。只是皇上把曾经计划的海船大小五百艘、军士二万人缩减到了不到两百艘海船和军士五千人,咱们的军事力量有些薄弱啊。”
“我大元十几年间连续跨海征战日本、高丽、占城、安南、缅国,远洋海船损毁严重,一时难以筹措这么多远洋海船,只能把二万军士减少到了五千。不过,大元军士皆骁勇善战,只要到了爪哇,我相信我军必然势不可当,必将小小爪哇一举拿下。”
“将军说的是,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必会胜利归来!”
史弼点了点头。
这时远处匆忙跑来一个士兵,报告说抹速忽到了。
史弼和高兴赶忙回到大帐,只见亦黑迷失已在帐中为抹速忽奉上酒水茶点。
一番寒暄过后,抹速忽拿出督军的派头,先是询问了出海航线,作战计划,战船的情况,以及后勤补给等情况,随后他说道:“皇上原先决定以军士两万人征讨爪哇,每人预先给钞二锭,总计给钞四万锭。而现在只有五千人出征,皇上却并没有收回多出的三万锭军费,这三万锭的军费就暂时交由我来保管吧!”
史弼、高兴和亦黑迷失三人听了面面相觑,都督刚到就想着管钱,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史弼回答道:“都督可能没有随军打过仗,对军队里的一些事务不是很了解。咱们军队里有法算,专门负责财务和物资管理。都督操心的都是大事,这些杂事怎么能让都督烦心呢?”
抹速忽听了心中不悦,却又不好反驳,只好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是最好了,我只是担心有人存有私心,这三万锭军费可不要流入私囊啊。好了,既然万事都已具备,明日我们就启航出征!”
史弼、高兴和亦黑迷失三人异口同声答应:“是!”
抹速忽吃过饭便回去休息了。
史弼看着抹速忽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又担忧起来。高兴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抹速忽回到自己的帐篷想着父亲阿合马给自己的信件。
阿合马在信中说,史弼对自己多有成见,是自己潜在的政敌,如果有机会定要将其铲除。
还有一个年轻人,刑部侍郎、尚酝局提点朱齐天,如果去到军中一并铲除。
原来,朱齐天离开大都之后,阿合马很快就得到消息,知道他是去寻找史常阳了。
阿合马经过思考之后,觉得朱齐天对史常阳用情至深,不应该会和史弼为敌。
于是,他又重新审视了假钞案,得知了详细的过程,这才知道了朱齐天曾经指证郝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阿合马痛恨朱齐天的口是心非,更气愤他的背叛。
明明是自己提拔了朱齐天,让他成了朝廷命官,官居四品,他却这样对待自己。阿合马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所以,阿合马要把史弼和朱齐天一并铲除。如果能在战场上来个借刀杀人,把他二人除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如今,抹忽速想要把持军中财务,却被史弼回绝,不免心中恼怒,发誓定要寻找机会除掉史弼。
第二日,随着远征号角的吹响,史弼、高兴、亦黑迷失率领的爪哇远征军从泉州后渚港起航,将近两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出发了。
他们将沿着泉州往返爪哇的惯行路线,沿着海岸线往西南方向航行,经过七洲洋、万里石塘,越过交趾、占城等国,最后到达目的地爪哇。
在史弼启航两天后,朱齐天、史常阳和白玖才赶到了泉州。
他们日夜兼程还是晚了一步。
史常阳站在泉州后渚港岸边,并没有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喜悦。她像史弼一样久久地凝望着茫茫大海,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朱齐天看着史常阳呆呆地望着大海,觉得她定是因为没有追上史弼而失望,于是他安慰道:“我们还是来晚了,不过不要紧,我们休息一晚,明天我去搞条船,我们坐船接着追。”
史常阳没有回头,听得她说道:“我出生在草原,长在草原,草原的辽阔和宁静让人感到纯净、和谐、恬静,让人感到心灵的平静与放松。在草原,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神秘力量和生命的脉搏,感受到长生天的庇佑。
我之前听说大海浩瀚无边,与天共一色,像蓝宝石一样美丽迷人。
可是如今我亲眼看到大海,我感受到的却是它的深邃与神秘,人在它的面前变得如此渺小,它随时可以把一切吞噬。”
史常阳说话声音有一些颤抖,身体也微微发抖,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朱齐天把史常阳轻轻搂进怀里。
史常阳接着又说:“我有些害怕,我担心此行会有诸多不利,甚至会有危险,我担心……”
朱齐天紧紧抱着史常阳,轻声说:“如果你害怕,我们可以不去爪哇,我们可以在泉州等!”
史常阳摇了摇头,“我担心爹爹此行会有危险,我不能在这傻等,哪怕我会葬身大海,我也要去爪哇,希望能助爹爹一臂之力!”
朱齐天微微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史常阳的头发,笑着说:“好!你说去就去,都听你的。不过,你不必担心,更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史常头依偎在朱齐天的怀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第二天,朱齐天买了艘沙船,长度约为八丈三尺,宽度为二丈。这船虽然不是很适合航海远行,但是以朱齐天掌管天河水兵的经历,航海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到爪哇大概得航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饮用水。
“咱三个人用这么大的船,岂不是浪费了?”史常阳知道,买这样的一艘船必定花费不少。
“这船才能出海,桅杆高大,桅高帆高,利于使风,又加上它吃水浅,阻力小,所以,能在海上快速航行。逆风也能航行,航海性能好,七级风能航行无碍,又能耐浪,所以这船能远航。”朱齐天边拉锚边解释。
朱常阳站在船上看着朱齐天熟练的动作,不禁夸赞道:“你怎么什么都懂?”
“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朱齐天笑了笑。
“说的你好像是七老八十了似的!”
朱齐天听了只是对史常阳微微一笑。
“这船真是不小,少主就是敞亮!”白玖站在岸边大声说道。
“是不小,钱也不少啊!快上船吧!”朱齐天解开了绳索催促道。
白玖站在岸边迟迟不动,朱齐天只好跳下船推他上船。
“少主,慢点,慢点!”白玖使劲对抗着朱齐天,就是不往前走。
朱齐天终于明白了,“你不会是怕水,不敢上船吧!”
“我哪有?”白玖还在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朱齐天使出全力一推,白玖不受自己控制的跑上了船。他一上船感受到了船摇摇晃晃,身体不受控制的有些东倒西歪,眼睛也不敢睁。
史常阳看了白玖的窘态,哈哈大笑。
朱齐天扬起了风帆,他们在笑声中乘风破浪,开启新的冒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