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史常阳由于昨晚迟迟不能入睡,早晨起晚了,一阵敲门声吵醒了她。
她起床开门,朱齐天拿着一身女装进来。
“把这身衣服换上,我可不想再让人误会自己有特殊的癖好。”
他看史常阳有些犹豫,又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怕路上不安全吗?换上吧。”
“嗯!”史常阳接过了衣服。
“我先下楼,你换好衣服就来找我一起吃早饭。”朱齐天说完便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朱齐天在楼下等待的时候,白玖回来了。
白玖把到大都将军府的经过详细地汇报了一通。最关心史常阳的许母和许明哲得知朱齐天找到了史常阳,都很高兴,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听说朱齐天会陪史常阳一起去泉州,直到一起平安回到大都,更是心存感激。
白玖把玉佩带给了刘氏,刘氏确认了是史常阳的物件,大家都放下心来,一切都已办妥。
说话之间,楼上下来一位妙龄少女。
白玖顿时不说话了,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再也移不开了,不自觉地夸赞道:“人间竟然有此等人物,比山林间的妖精都要好看!”
朱齐天回头一看,原来是史常阳。
他用脚踢了踢白玖,“唉,唉,把你的哈喇子擦干净,这是常阳——我的娘子,你的少夫人,别再心存幻想了!”
白玖惊讶地说道:“这就是明天的假小子?换了女装果然漂亮,怪不得少主宁愿破戒也要做风流菩萨了,嘿嘿……”
朱齐天没理白玖,他对史常阳招招手,史常阳便向他二人走来。
其他食客的眼睛也都追随着史常阳,看她坐到了朱齐天身旁,大家这才明白这位美丽的女子便是昨日那位公子。
史常阳刚坐下,店小二就端上了早饭。
“原来昨日的公子竟然是位美女,小人在这客栈也算是阅人无数,竟然没看出来。这位公子真是有福之人,您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上一对,地上一双啊!”店小二笑着恭维道。
朱齐天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还是你小子会说话,我爱听,这个赏你的!”
店小二喜出望外,拿了银子连连道谢。
白玖起身说道:“我就不耽误少主和少夫人吃早饭了,赶了一晚的路,我先去歇息会。”
“你都已经从大都回来了?这么快?”史常阳有些吃惊,“吃了饭再去休息吧!”
“我在路上已经吃过了,不饿,我先上楼了。”白玖微微施礼后上楼去了。
“他爱吃野味,一定是路上吃的太饱了,不用管他。来,我们吃饭!”朱齐天对史常阳说道。
二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朱齐天还是不时的给史常阳夹菜,习惯性的等着打扫盘底子。
吃饭间,朱齐天装作不经意的问史常阳:“我曾让崔尚书去你家提亲,史将军出征那天跟我说了你的想法,但是当时正好响起号角,我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也没机会。今日不如你当面告诉我,你是否愿意?”
朱齐天盯着史常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史常阳拒绝他。
史常阳前一晚睡不着的时候已经思虑良久,她不贪荣华富贵,不喜位高权重,更不想深锁宅邸、图有虚名,她只希望一生一双人,双宿双飞燕,或者朱齐天才是那个更适合自己的人。
只见史常阳朱唇微启,“我,愿意!”
朱齐天听了激动地手足无措,只为了“我愿意”这三个字,他几个月的精心谋划,步步为营,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忍辱负重,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有了价值。此时他怎么能不高兴,不激动?
“只是,得等到我们返回大都,你还得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我们才可以结为夫妻。”史常阳又补充道。
“那是自然,别人有的,我也会一样不落的给你,而且要让你更风光!”
朱齐天轻轻握住史常阳的手,温柔地说:“此生,我必不负你!”
史常阳看了看周围,把手轻轻抽了回来,“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现在我们还是得尽快赶去泉州才好!”
朱齐天这才想起史常阳此次出走的目的,“对对,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出发!”
他站起来正要走,看到桌子上的早饭还没吃几口,刚才听到史常阳说愿意的时候,激动的把吃饭都忘记了。此时,他的职业病又犯了,不打扫完食物怎么能走?他又坐下来,风卷残云般的把早饭打扫干净了。
他拉着史常阳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叫醒白玖,结了帐,驾着马车就出发了。
又来到了县城门口,因为忽都答儿被杀,出城查的更严了。在城门口上贴着张大彪的头像,全城正在悬赏缉拿他。
到了城门口,朱齐天从腰间掏出了一块腰牌,原来朱齐天在和张大彪交手的时候已经把腰牌偷了过来,他们顺利的出了长清县城。
“想来这张大彪是出不了城了!恶人自有天收啊!”朱齐天大声说道。他看了看史常阳,二人相视而笑。
他们一路南行,路上时常能看到逃难的难民。
下午时分,行至快到泰安州时,他们三人已经饥肠辘辘,口渴难耐。正巧前方有一家酒水摊,他三人便停下来歇歇脚,喝口茶水填饱肚子。
他们要了一壶茶,十斤卤肉,二十个馒头,就这些食物朱齐天和白玖也就吃个七八分饱。对于店家来说,这可算得上是一单大生意了。
不远处有几个乞讨的人也正在歇脚。
史常阳一个不小心把馒头掉到了脚边,突然一个人窜了过来,捡起来就吃,史常阳吓了一跳。
“你这人怎么这样?”朱齐天责问道。
那人咬着馒头抬头一看,马上又低下了头,转身便要走。
朱齐天觉得这个人很是眼熟,“你站住!”他厉声说道。
史常阳不想难为一个乞丐,便劝阻道:“我不要紧,不要为难他了。”
那乞丐犹豫片刻后,冲着朱齐天拼命撞来。朱齐天躲过乞丐的攻击,一把制服住了乞丐。
“你抬起头来!”朱齐天命令道。
乞丐把头高高抬起,与朱齐天四目相对。
“张世斌?果真是你!”朱齐天有些惊讶。
“没错,就是我,你抓我回去领赏吧!”张世斌把馒头一扔,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
史常阳听说是张世斌,也站起来走了过来。
“我为何要抓你?你父亲为正义而死,是我敬重之人,幸好你得以逃脱,我这愧疚之心多少才能得以安慰。来,快快坐下!”朱齐天扶起宋世斌,拉着他坐了下来。
史常阳在朱齐天一旁坐下,白玖则起身站在了一旁。
宋世斌有些不解的看着朱齐天,这个曾经抓了自己,还打了自己大板的人对自己的态度现如今怎么判若两人了?
“小二,再来二斤卤肉!”朱齐天喊道。
很快,小二又端上了满满一盘子肉。朱齐天示意宋世斌吃肉,宋世斌没有客气,狼吞虎吞的吃起来。他由于吃的太急噎住了,朱齐天赶忙给他倒了杯茶水。
宋世斌太久没有吃肉了,吃完后终于心满意足了。
“现在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没有遗憾了!”宋世斌感慨道。
“你现在为何到了此地?这是要去哪里?”朱齐天问道。
“我现在沦落到此,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宋世斌指着朱齐天的鼻子气愤地说。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阿合马犯罪的证据交与太子,更不该要做为证人指证郝祯,让太子和你父亲对局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不仅没有搞垮阿合马一党,还让你父亲冤死狱中,株连九族。”朱齐天说着不禁心中悲痛起来。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朱齐天点了点头。
宋世斌想了想说道:“想来我父亲是知道后果的,他如此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让阿合马付出应有的代价,以告慰为此付出生命的在天之灵!”
“一定会的,相信我!”朱齐天坚定地说道。
宋世斌接着说:“我扮成这幅乞丐模样,才得以从大都逃脱。如今我族人全部被杀,我无处可去。我想到此前我家有一汤姓忠实老奴,前些年已经告老归乡,现在住在濠州广德,我欲去投靠他,希望他能收留我,我也只能隐姓埋名才能苟活于世。”
宋世斌已经看淡名利,如今他的想法只是活下去而已,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此也好,至少宋大人还有一线血脉得以延续。”朱齐天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这个给你做盘缠,你定会一切顺利!”朱齐天拉过宋世斌的手,在他手上画了一个符,又把银票放在了他的手里。
宋世斌看着朱齐天,想说感谢的话又说不出口。
“告辞!”宋世斌抱拳说完转身便走。
朱齐天看着宋世斌的背影,自言自语,“菩萨会保佑你的,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