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江盈知也笑道,接过她分来的半篓鱼。
这会儿滩涂上热热闹闹的,吵嚷声不停,有人还跑闹,踩了江盈知一脚,不住道歉又笑着跑开。
这时她站起来,看了眼蓝天大海,海风吹拂她的头发。远处有海鸥扑腾着翅膀,盐仓前的盐户又划着小船到海港去了。
天渐渐染上橙黄霞光,海水慢慢地涌上来,浪头卷得很高,要涨潮了,大伙赶紧拿着东西三五成群回去。
一声尖利的叫声撕破了宁静,有个女人疯跑出来,鱼掉了一地,她猛地滑倒,趴着往前,喊破了嗓子,“小龙,小龙——”
海水已经开始飞溅,浪潮渐渐加大,一下子吞没了之前大家待的地方,而在那浪涌处有个孩子在起起伏伏。
江盈知变了脸色,蓝色的衣服在海水中很不起眼,要不是她眼力好,估计真瞧不见。
这会儿原本要走的大家也全都慌了,叫嚷着,有人跑去拿竹竿子去,一瞬间涨起的潮水太凶猛,压根没法,有汉子已经去划船,被匆忙拉住。
浪头太高,水灌到渔船里就得沉。
“咋个办呦,这可是海花的独苗,”王三娘焦急地来回踱步。
“咋就没回来呢,”有人已经念起了佛经,口中不住阿弥陀佛保佑。
一阵混乱,人群已经退至很远,站在一起,形成了新的海岸线。哪怕壮汉也不敢越过潮水一步,而那孩子的身影已经渐渐看不清楚。
身旁是海花婶激烈地挣扎和呐喊,“小龙,小龙——”
江盈知冷静分析着地形,那块滩涂近礁石,要是能在潮水起势小时,猛地扎进去,借着浪潮登上礁石就能脱身。
她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是她为了采藤壶,曾经落海过两次。
藤壶生的地方就是在高高的礁石壁上,那个时候潮水涨得很猛,她来不及退,被卷入到海里,靠着牢牢扒在礁石缝上,才被人救回来。
救回来后她没有怕,为了钱不要命,但第二年因为礁石松动,又落海了,在海中一小时被救援船救回来,全靠她的身体素质好。
有了这两次落海经验,她就去游泳馆里打工,顺便上游泳课,以及锻炼她的全身力量,每次都力竭才停止,所以海浪汹涌她也能撑一段时间。
江盈知只不过在脑子里过了会儿,她跑过去问陈大发,靠海为生的人都知道潮落潮头的时候。
陈大发焦急,他说:“就这会儿了,这会儿潮落没救上来,别指望了。”
江盈知也看见潮水渐渐在退回海里,滩涂渐渐露出来,就是这个时候,她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猛冲出去。
“阿——”有人大叫。
小梅喊,“小满姐,快回来,快回来啊——”
但是江盈知很灵活,一个侧身便闪进了浪花里,浮出水面,伸手去捞小孩的身体,第一把没捞着,然后下一波潮头拍打过来。
虽然并不凶猛,却带来强烈的耳鸣,水猛地浇在头上,她忍着不适,借着潮水往前的力量,把身体下沉游过去,用尽力气往前蹿,一把勾住小孩的腰。
然后借着浪推的力量往前蹬,使劲蹬出海浪的地盘,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回到滩涂上。
没等爬起上礁石,王三娘和强子跑过来死命地拽着她的手往后拖,避开了下一波更大的潮水,到了安全的地方,众人忙呼喊。
那个孩子已经紧闭着眼,双唇发白,被人倒背吐水,一路送到药婆那去了。
而江盈知抬头,面前是王三娘和强子,她松了口气,慢慢坐起身来,耳朵鼓鼓在响,天旋地转。
小梅满脸淌着泪,赶紧冲过来,手止不住地抖,像生了冷热病(疟疾)那样打摆子。
她不是病的,她是怕的,是慌的,这两样让她抖得控制不住。
而王三娘则举起手,想要狠狠地扇她,最后巴掌又轻轻落在江盈知身上。她那样怒骂,表情狰狞,丑极了,“你个死丫头,你不要命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江盈知真不莽撞,她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可看见王三娘和小梅的脸,又说不出来的心虚。
她早已习惯一个人,毕竟自打外婆过世,她的身后没有任何人,即使这次出了意外,那她也就能和海里的外公外婆团聚了。
只是看着每一张关切的脸孔,写满了焦急和惊吓,她又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明明她才刚救了一个人上来。
王三娘脱了外衣给她,死死裹紧,胸膛不住地起伏,“你—,你——”
她骂不出来,陈海珠过来忙说:“快带着人烧点水冲冲寒气,别给冻着。”
小梅忙点头,手还在发抖,说话时两瓣嘴唇也抖得不成样子,“我去,我去干什么?”
“烧水去,我去烧水,”她给吓懵了。
强子拄着拐,他刚摔了一跤,“走,我和你一起去。”
江盈知其实还有点力气,她准备站起身,王三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蹲下来,“上来,我背你走。”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