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蓝和德白,向来是梵客的两个小跟屁虫,像是领导秘书一样的存在。但他们本身也是位高权重的,各自有各自繁忙的工作,指挥着一国消灭一国的战役。平时也很忙碌,只在必要时候才跟在梵客屁股后头充当跟屁虫这样的感觉。
深夜两点,英蓝处理完最后一份战报,向后一仰瘫倒在椅子上。
“干完啦!”
德白端着一杯咖啡,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要早半个小时。”
“和阿靖换换吧,我要去前线。”,英蓝自暴自弃说道。
“得了吧,你倒是该祈祷,今晚没有紧急战报。”
“哦,我的玉皇大帝啊。司令不是每天都朝九晚五的吗?哪来的这么多工作。”
德白慢条斯理地给他泡好咖啡,递到他面前说道:“这大概就是天才和凡才的区别吧。司令他也是今年才刚刚从李忠老狗手上接手的,同样是从零开始,结果司令他干成了朝九晚五,而我俩,呵呵。”
“所以这些对我们来说还太早了,天才的工作不要丢给凡人啊。”,一仰头,英蓝把一杯滚烫的咖啡囫囵吞下。
“你跟司令说啊,看他让不让你去前线。”
英蓝把咖啡杯递给德白,没好气道:“你,去把他叫出来。”
德白扣了英蓝一个脑瓜崩,却仍旧按部就班地替他接了一杯咖啡。
似是被德白那懒洋洋的气氛感染,英蓝也慢条斯理地坐下,小口品着。
德白打开窗户,空气透入,对着月光感慨:“人,做到司令那个份上就是极限了吧。天才的头脑,俊郎的外貌。论权势,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论身手,天下第一,当之无愧。”
英蓝也凑过去,揉了揉熊猫眼笑道:“是啊,最重要的是,一言不合就能把工作全推给我们两个倒霉蛋。哈哈哈,真是笑不出来啊……”
另一面,梵客家。
天下第一?
要说梵客有没有为这个称号自豪过呢?想来是有的。
他是医生,是政客,是将军,是杀手,也是武道家。
世上有个榜单,客观公正--杀手榜。按胜负,杀手们各自有各自的积分,类似于棋类的围棋的等级分排名。现今,梵客是榜上第一,公认的天下第一。
当然是榜单就有例外,龙云就不在其内,如果等级分第一是天下第一的话。龙云就是天,摸不见看不着的天。
但昨天,却有了另一个。
景星,那个女人。
在梵客的心里,天下第一在昨天易主了。
昨天虽然没有战斗,但是他输了。他知道,他输得彻底,就算调动全身的心眼,把大脑负载到冒烟,他也不可能赢。
输得彻底。
他就是那种嘴上说着男女平等,但一旦有女人在他所擅长的领域胜过自己就会别扭死的男人。
他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10秒的视频,放慢100倍,循环观看。
英蓝和德白站在门外,纠结了许久没敢敲门。
房间四周挂着窗帘,门口不留警卫,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女人“嗯嗯啊啊”的声音。
大家都是男人,这种时候开门?
三个男人,少说死俩。
“哎,德白,你说屋里的女人叫声怎么一卡一卡的?”
“网不好吧,大概……”
“这怎么可能,这,不至于吧……”
各方面都不至于。
“财富,名声,权利,拥有世界一切的天下第一,梵客司令。他在临死前留下一句话,想要我的财宝吗?去我的硬盘吧,我的一切都在……”
英蓝话没说完,门开了。
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眼底全是血丝,比起熬了个通宵赶过来的英蓝德白,梵客更像是快要猝死的社畜。
“走,去院子里,练练。”
英蓝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急呼:“no,no。大佬,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只是路过,路过……”
德白捂着嘴偷笑。
梵客没有理他俩,径直来到院子。
梵客神行如风,只这不到半秒的步行被德白瞥到,他便瞬间没了笑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司令,走路的姿势,好怪!”,英蓝也发现了。
向时的司令,虎步龙行,今日的梵客,清步探花。
德白:“像,太像了。”
英蓝:“像什么?”
德白:“像女人,不,准确的说像是女人模仿男人;也不对,是像男人模仿一个模仿男人的女人。一举一动,连呼吸在内都像。”
英蓝担忧问道:“你说司令他是不是最近去过东七区的某个半岛?”
“别瞎说,噗,别说,姿势还挺优雅。”
院子里,梵客在练拳。
先是大小洪拳,太极咏春,虎鹤双形。
英蓝这才宽心,道:“还好,司令说的练练不是练我,原来真的只是练练。”
德白看着场中心练拳的梵客陷入沉思,这拳招招都对,而且越练越快越练越准,但怎么看怎么别扭。
“看吧,是像一个男人模仿一个模仿男人的女人吧。啊,真别扭,干脆叫武装直升机拳法。司令是在作什么妖,搞笑吗?受什么刺激了。”
下一秒,梵客原地消失。而后,如鬼魅般出现在英蓝德白身后。
两人一同转身,举手打招呼道:“呦,司令,早上好。”
梵客没二话,说道:“走,跟我进屋。”
两人异口同声:“大佬,我什么也没看到!”
梵客解释道:“正是要让你们看。”
英蓝急切道:“大佬,您是知道我的的,我下个月就结婚,和风靖同一天。不是我和风靖,他结他的我结我的……您那珍藏我用不着。”
德白也是如此:“大佬,您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吧,一向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通常都是工作第一次,从不摸……”
房间内,三人团座,看一个容貌举世无双的女人。
中央的ar屏投射出那个女人的样貌,传说里头她倾国又倾城,现在看来传说不及她美貌之万一。
英蓝和德白悄悄对视一眼,点头又摇头,都憋着笑。
“仔细看!”
“看什么?”,问句刚出口,英蓝就和德白一起惊得闭不上嘴。
快,准,致命。
“英蓝这种的,这女人一秒能杀一万只。”,德白想。
“德白这种的,这女人一秒能杀一万匹。”,英蓝想。
“比起我来如何?”,梵客自取其辱问道。
“天壤之别!”,德白。
“不要碧莲!”,英蓝。
只敢想想而已,为官之道令德白和英蓝异口同声说出口的是:“不分伯仲吧……”
三个人都沉默了,心里很虚。
“我想赢。”,梵客说。
“那就想去吧。”,德白英蓝同时心想,一同低头无语。
梵客命令道:“帮我参谋一下。”
德白摇头晃头半天,说道:“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这个想赢也不是不行。”
梵客训斥道:“说人话。”
英蓝接过话茬来说道:“司令,德白的意思是,元老赛,您考虑一下。等她50年,就您这身板打个老太太不还手拿把攥。”
“放肆!”
喊这两个字倒不是梵客,而是德白。
两字一出,他脑门冷汗已经流下来了。
“好小子,你是会读心术啊。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你等着我呢。”
容不得英蓝德白眼神比拼,梵客却自顾自消沉地抱着腿坐着。
怪不得动作那么奇怪,原来司令在一笔一划地学景星那个女魔头。
“领导,我有办法。”,德白举手发言。
“你说!”,梵客指道。
“学!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位公主是自家队友,不如去向她学,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
英蓝急忙打断他,说道:“蠢货,你怕是忘了司令的等级分第一是从哪来的了。”
杀了一半的恩惠之雨,也就是杀死了数十个景星称之为女儿的天才少女。因此,梵客才会等级分暴涨,一举成为天下第一。
德白却不以为然,说道:“新党之内,俱是兄弟。且说上有先生又有党章,她不敢杀您的。”
“她敢。”,梵客喊道,复又小声嘀咕道,“她真的敢。”
英蓝拱火道:“你怕了?”
梵客一咬牙,不废话,站起身就走。
德白英蓝一见心说大事不妙,一左一右抱住梵客的大腿,哭诉道:“大佬,别去啊。求你了,别死好吗?你去了,我们又要无休无止的加班,饶了我们吧。求求了……”
梵客双脚一拖二,飞奔着奔向市中心。市长办公室门口。敲门,一点也不犹豫。
“龙云呢?景星呢?快出来,我给你俩磕一个,教教我!”
梵客喊的很大声,整栋楼都听得见。
龙云的新来的秘书急忙开门,迎他们三人进来。
秘书礼貌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您这一会没有预约,这很不好。您要知道先生的工作是何等繁忙,他……”
“他个屁,他工作都一股脑给我了,他忙个球。快叫龙云过来,他在哪呢?不行我去找他,还有景星,这还是我的副司令吗?我一天天见不着她算怎么回事?”
英蓝德白一个头两个大,想要阻止梵客,梵客却想吃了火药一样咄咄逼人。
但梵客不为所动,此时此刻的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想见到龙云,景星,任何一个都好。
“景星女士已经提交辞呈了,先生也已经批准了。”,秘书不紧不慢解释道。
“那她在哪?”,梵客继续不怕死地问道。
秘书推了一下眼睛,毫不畏惧地说道:“我是先生的秘书,这件事我并不清楚。”
“那龙云呢?”
“梵客,我要提醒你,请你尊重你的领导。先生的行程我无可奉告。”
梵客气急了,点击胸前的红纽扣,这是紧急联系的电话。从梵客拿到手他一次也没有用过,它的应用场景包括但不限于,失去超过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梵客本人死亡,十万以上的军团被团灭,或者影蝠市被攻陷等等。
紧急通知的纽扣按下,然后,梵客的戒指震动起来。
秘书扭过头去,露齿而笑。
德白英蓝自不必说,三个人留给梵客的都只有背影。
现在新党的紧急联系人,已经变为了梵客。
这之后,李忠家。
“所以,故事就是这样,帮我想想办法吧。李忠a梦。可恶的龙云,我后来打他电话,他居然说什么:就是世界末日他也要陪在弟弟身边。真是个没责任心的家伙。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对吧。所以只有你能帮我了,老领导!”
李忠拧着眉瞪着眼,膈应写在了脸上。
“别给他上茶,浪费!”李忠怒斥他的发妻说道。
凌龙的师娘却不理他,把茶水放在梵客面前,临走拍了拍李忠的后背,叮嘱道:“好好跟弟弟说话,别急眼啊。”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老太婆。”
李忠见老伴离席,面容一转,眼露凶光,说道:“所以你现在是来炫耀你正式接替龙云成为新党一把手吗?地球球长。”
梵客脸色一正,没有继续玩笑,盘腿正做在李忠面前,正色说道:“别开我玩笑了,老领导。我是真心实意来求你,已经没有人能给我建议了。我想要回到天下第一的位置。”
李忠点点头,说道:“天下第一啊,世人所梦,但得片刻荣光,足以含笑九泉。你已得一年,尚不知足吗?”
梵客回:“不可知足。”
李忠说:“突破如抽筋拆骨,方得一线生机。”
梵客回:“梵客抽过筋,拆过骨,凡事种种,俱都尽力。我周身,自皮肉到脑髓,表自皮肤,内自灵魂。我也无一处不了然于胸。”
李忠轻抿一口茶,叹息道:“梵客此人,既明悟又修行。论天赋,乃天人之姿,论修行,不分昼夜,闻鸡起舞。当此时,若不能成,也不该遗憾了。”
梵客两手拍在桌案上,目光炙热,喊道:“方法,我要方法,重新回到最强的方法。思路,给我思路,哪怕再微小,再不起眼的思路,都告诉我,我去试,解剖自己也罢,十年如一日修行也罢,科技也罢,枪术也罢,超自然也罢。我只要最强。”
李忠说:“若问思路,世间最强,前仆后继,俱有迹可循。想问?我说,你听。在想当初,杀手榜未出时,有一个陈达。”
梵客笑着回:“拳王剑圣之流不提也罢,而今即便他俩联手,我让他们两手两脚,五招之内不能胜,算我输。”
李忠继续说道:“既然瞧旧时代不起,便说新的,杀手榜初代……”
梵客回:“龙云,非人力所能及,我不强求。”
李忠继续:“先生托榜之后,二代榜首,女王景星如何?”
梵客回:“我曾胜过她。”
李忠笑道:“如何胜她。”
梵客回:“决一生死,我赢,便胜了。”
李忠道:“大军压境,灭人三族。值景星盛怒之时,而你全盛。即便如此,你依旧尚且浑身染血,才险胜一招。也叫胜?”
梵客不耐烦道:“你是想说什么拳王剑圣胜负未分的老梗吗?赢了就是赢了。”
李忠道:“那她也是如此,你输了就是输了。你心魔因她而起,她卷土重来了,你挡不住。努力天分手段,用尽一切都输了。毫无疑问,她比你强。你为什么不承认,不敢承认吗?怕她杀你吗?怕死吗?”
梵客咬牙道:“不怕!”
李忠坚定问道:“你怕什么?”
梵客回:“怕不是最强。”
李忠说:“最强绕不开龙云。”
梵客回:“他可例外。”
李忠问:“为什么他可以例外?”
梵客回:“因为无可奈何。”
李忠问:“为何?”
梵客终于把紧握的茶杯捏碎了,说道:“他死,世界会既他的后尘。他能做到的,我做不到。这下满意了吗?”
李忠把茶杯放下,一字一句问:“在问一遍,你怕谁?”
梵客不在遮掩,回道:“怕龙云。”
“怕他什么?”
“怕他当皇帝,我阻止不了。”
终于说出口了,梵客释怀地仰面倒下。他只是一个小镇里走出来的普普通通的天才医生。因为救了一个濒死的小孩才被另一个大孩子带到如今这一步。
他是平民,是百姓,是新时代成长起来的合法公民。反对帝制是刻在骨子里的,但龙云,那个带他走出小镇子的大孩子,已经越来越像皇帝。
风吹进院子里,梵客看着天。
李忠喝了一大口苦茶,说道:“把自己当男人的女人也好,把自己当大人的小孩子也好,把自己当孩子的大人也罢,你瞧不起的人,你恨的人,你不认同的人。只要比你强,你都要认。人力有时尽,不因你正确而更强,世道就是这般。”
梵客吹着风,未必双眼,止不住地颤抖。
“我要和平,也要公平!”
他突然发了疯,站起来高声喊。
“和平,公平!龙云,求你了。”
他对着天,发誓,或者说祈祷。
风未止,有两人荷枪实弹闯入李忠家门。梵客观瞧,乃是英蓝德白。
两人无视李忠,对梵客行了军礼:“司令,有件小事:一名逃兵,挟持军区法官和数十守备士兵据守法庭,请求与您一见。我们不敢自专,等您裁处。”
梵客一秒重新整理好衣衫,恢复了精干严肃的神情,立刻就走。
边走边向李忠辞行道:“茶不错,来日我请你,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