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过早膳,一道娇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挽清姐姐。”
岑挽清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眸瞬间沉了下来,目光落在门口。
岑凝君带着婢女走了进来,笑容甜美。
“挽清姐姐,怎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可是被我身上的新衣裳吸了心魄?”
闻言,岑挽清才将目光落到岑凝君的身上,岑凝君身着一件浅粉色云丝长裙,上面是白色绒毛银丝海棠夹袄,外罩价值千金的同色狐狸大氅。
周身的贵气,只是掩盖不住眼底的贪念。
岑凝君上前两步,在岑挽清的面前转了个圈。
“挽清姐姐,好看吗?”
岑凝君一脸的得意,她身上穿的这套衣裳,足够养活一百个老百姓一辈子。
“好看。”
岑凝君走至岑挽清的身旁,伸手将岑挽清拽起来。
“姐姐,下个月就是我的及笄宴,母亲说今日带我出府买头面,我们一块出府。”
岑挽清拧眉,看来她当真挺碍眼。
“姐姐,快走。”
岑挽清起身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
“妹妹,留胭阁的事情还未有个决断,我实在没有心情出府,妹妹跟婶婶去就行。”
岑凝君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岑挽清会拒绝。
“可是哥哥已经出府了,想来不日就会解决,姐姐何必为此烦扰。”
岑挽清淡然摇了摇头。
“妹妹去吧,我不想扰了妹妹的心情。”
岑凝君还欲再说,可是瞧着岑挽清决绝的模样,她拧眉转身往外走。
金珠和银珠推开门走进来。
“姑娘,二小姐瞧着心情不大好。”
“不必理会。”
主仆两人说话间,虞氏的声音传了进来。
“挽清。”
岑挽清起身行了个礼。
“婶婶怎过来了?”
“凝君方才来请你,没能请动,我只得亲自过来。”
若是换做之前,岑挽清定然觉得万分愧疚,婶婶待她一向极好,她怎好让婶婶亲自上门相邀。
可重来一世,她才能听明白虞氏话中的意思,若是虞氏真心待她,又怎会用到请字,更何况是对一个晚辈,此话要是传出去,又是她不敬长辈了。
想来上辈子自己的风言风语没断过,不单单是衣衫不整的回京,怕是也有人在背后推力。
“婶婶。”
岑挽清话未出口,就被虞氏堵了回去。
“不用说,婶婶知道你情绪不高,为着留胭阁的事情烦心,正是如此,才要出府逛逛,可别在府中闷坏了。”
“好。”
岑挽清轻声应下,虞氏母女轮番上阵,看来今日这府门她必然要踏出。
罢了,那就遂了她们的愿,只希望日后虞氏不要后悔即可。
虞氏身后的岑凝君适时露出一个笑脸,上前挽住岑挽清的胳膊。
“还是母亲的话管用,姐姐刚刚可不是这个态度。”
“婶婶是长辈,我怎敢再三推迟。”
闻言,前面的虞氏深深看了岑挽清一眼,好似今日岑挽清不太一样,但是她又不知哪里不对。
三人先是到首饰铺子选了头面,之后又去绸缎铺定制衣裳。
从绸缎庄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
“城西前段日子开了间酒楼,环境清幽雅致,听说菜肴味道还不错,我们去尝尝,挽清,你觉得如何?”
岑挽清坐在马车上,她要是说不可,虞氏会让马车停下?
显然不会。
“嗯,听婶婶的。”
岑挽清微微低头,也不知那个书生还会不会在。
虞氏的目光落在岑凝君的脸上,这可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岑挽清命大。
约莫半个时辰后,几人到了梅香斋,因着酒楼后面是一大片的梅园,由此得名。
虞氏带着两人上了二楼的雅间,推开窗后面就是梅园,不时还能听到远处三三两两传来的笑声。
“婶婶和妹妹点菜吧,挽清要去更衣。”
“好。”
岑挽清刚出门,虞氏就给岑凝君使了个眼色。
岑凝君会意,偷偷跟上。
岑挽清顺着记忆的方向走过去,穿过一条抄花游廊,不远处的凉亭中,一个白衣男子赫然坐在亭中,一脸的悲戚。
许是太过俊美,笼罩在男子身上的压抑倒是给他增添了一丝郁郁不得志的惆怅,更让人心疼。
岑挽清眼眸眯起,眼底滑过恨意。
秦鹤,又见面了。
上一世,因着她强烈的反抗态度,李燊几次三番都不能得逞,也没了耐心,后来,她为了杜绝李燊的想法,花了五千两见到李燊的嫡母,最后又用三间铺子做为交易,李燊再不敢在她面前出现。
岑余父子不想让她好过,便换了路数,找上考场失意的秦鹤。
秦鹤不是京城人士,而是进京赴考的举子,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个老母。
考场失意后,秦鹤不甘心就这样离京,可是留在京城,他连温饱都无法解决,又如何能发挥自己的才华。
一来二去,便诞生娶个商户之女为妻的想法,一来解决了他眼前没钱的困境,二来商人卑贱,若是来日他榜上有名,休妻再娶便不是难事,即便不能中,依着他的才华和能力,能让他的妻子花钱捐个官也不是不可。
就这样,秦鹤跟岑余父子一拍即合,尤其是知道她家中父母兄长接亡,家中产业全靠她撑着的时候,更是来了兴致。
自那以后,两人没少在街上偶遇,秦鹤还帮她解了不少困境,加之秦鹤生得实在好看,谈吐温润如玉,她自然也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心思。
想着要是秦鹤愿意入赘,他们两人一起撑起岑家的家业,倒也不错。
可岑伯的调查却给了她当头一棒,秦鹤所表现出来的好,全都是装出来的,甚至连他的靠近都是一场阴谋。
于此同时,岑余父子也发现了她调查他们的事情,利用秦鹤将祈安骗出去,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上辈子没能亲手料理了这个禽兽,这辈子她可万万不会放过他。
岑挽清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仿佛方才的恨意只是假象。
“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金珠疑惑开口,不是要去更衣,怎走到一半停下了?
岑挽清估摸着岑凝君能听到她们的对话,看向亭子中的秦鹤。
“金珠,那公子生得极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