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靠近防御球拱时，嗅到一阵焦糊与硫磺的味道。
球拱外，尚未完全凝固的熔岩堆成一团，几位法师正施法将其冷却。
一位矮胖的中年法师朝理查德走来，欠身说：“白垩大师，我是深星之塔的研究员莫里赫，代表您暂时管理污染处理队伍。方才，污染门后面又连接到了南方龙族的领地，遭到岩浆入侵。”
理查德点点头，朝身后的威廉说：“你看好了，我这就消除厕所门的污染。”
他注视着球拱中的厕所门，思考着自己设计的污染消除法术中的细节。
他称这个法术为“大封闭术”。
大封闭术会深入门后所纠缠的时空，先将门与时空之间乱如毛线团的纠缠切断，再将门隔离出来，尝试修补其破碎断裂的规则。
只要切断了时空纠缠，这扇门至少不会再连接到远处。至于之后的规则是否能修补，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修补成功，厕所门变成一扇普通厕所门。
修补不成功，厕所门变成了一件无危的污染物，就像家里的油画《鹈鹕与菠萝》一般，虽然被污染，但对世界无害。
“把防御球拱打开。”他对莫里赫说。
莫里赫吩咐下去，污染处理小队的法师们解除了球拱的封闭。
理查德步入球拱。
“老师？”海伦从一旁凑来，“你要用那个封闭术？”
“嗯。”
“可是你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了。”海伦说。
理查德怒视了威廉一眼。
他自然知道自己休息不够，但为了诺克提斯的面子，他必须在这个傲慢的奥林人之前露一手。
“没事。”他说着走到厕所门前，摆手示意其他人远离球拱。
确认施法空间安全后，理查德凝聚精神，操纵法力，组织出大封闭术的第一阶段：固定。
法力铸成枷锁，将厕所门牢牢锁定。
这样，在施法的过程中，门对面可能出现的人无法开门干扰施法。
接下来是最复杂、最困难的第二阶段。他编织起十余股法术的细丝，刺入门中。细丝上黏附着极微小的空间穿梭术式，能在时空结构中自由探索，寻找那些千丝万缕与这扇门相连的空间。
接着，他要操纵这些细丝，精细地切下那些连接着这扇门与远方其他厕所门的时空纠缠。这一操作复杂而艰难，就像在豆芽茎孔里塞入细细易碎的豆腐丝，豆腐丝还不能断。
而且，这一过程需要注入海量的法力。
这相当于是要让肌肉强壮的巨龙用龙爪用来穿豆腐丝，而不是人类使用灵巧的手指。
理查德额上开始冒汗。
“老师！要帮忙吗？”他好像听见了海伦的声音，但他已分不出心神回应。
他继续操作着法术细丝，剪开一簇，一簇，又一簇的时空纠缠。
只剩下最后一簇了——
等等，有什么东西断了。
无形的法术枷锁上撕开细细的裂缝，转瞬，裂缝如蛛网般密布整个枷锁。
第一阶段的固定术式正在崩解。
咔哒。厕所门的门把手在旋转。
理查德一惊。
有人破坏了他第一阶段的固定法术！
“谢谢您，傀儡先生。”门后传来柔柔的女声，“我说这个厕所门怎么老是打不开。哎？您跑什么？道具师会生气的——”
厕所门被推开了。
一位软糯可爱的少女推开门，门后是天鹅剧院的后台。在后台堆积的舞台布景之间，一台傀儡一闪身逃走了。
伽拉哈德！理查德猛然醒悟，那台逃跑的伽拉哈德在门的对面破坏了他的固定法术！
随着固定法术失效，庞大的法术力量正在门口堆积、即将失控。
剧团的少女正呆呆地望着门后的理查德，面露疑惑之色。“哎……？厕所呢？”
一瞬之间，理查德迅速评估着形势。他可以斩断这最后一簇时空的纠缠，彻底将厕所门从时空中剥离。
这样，污染事件就结束了。
但是，时空的法力会摧毁门，顺带将这位不幸站在门口的小姑娘挤成血肉碎片，揉入时空之中，连全尸都不剩。
或者，他撤去法术，承担这海量法力的反噬。
“老先生，你怎么面色这么差？”少女担忧地着他。
一瞬间，理查德总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些像海伦。
他撤去了法术。
如海潮般的法力朝他坍缩而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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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海伦慌忙施展治疗法术与中和法术，尽量抵消掉在理查德体内肆虐的法力狂流。
她冲进球拱，接住眩晕摔倒的理查德。
理查德还活着，只是身有重伤，气若游丝。
“你是谁！”海伦瞪着开门而来的少女，“你为什么要破坏老师的法术！”
“我……我不知道……”少女声音发颤，“我是杂戏法师夏奈，在铃铛剧团，你可以叫我奈奈……我只是拉开了厕所门……”
啪。啪。啪。一阵抑扬顿挫的拍手声传来。
海伦抬起头。
威廉笑着走来。“太精彩了，这就是白垩大师的实力？这就是你们诺克提斯人的实力？”
“滚开。”海伦召出法师之手，用法师之手扶着理查德，自己朝着威廉迎上。
一旁的莫里赫组织医生围上理查德，然后去应付不知所措的奈奈。
“这么简单的污染都解决不了，怎么，你又是谁？白垩大师的女儿？”威廉笑了起来。
“有人破坏了老师的法术。”海伦说，“他为了救人而反伤到了自己，不像你，像条狗，叭叭乱叫。”
威廉面露愠色，指着奈奈说：“一个小小的法师学徒？这么严重的高级污染，就不应该管学徒的命，解决污染要紧——”
“这就是你们奥林人的道德水平？”海伦一扬眉毛，“卑鄙！无耻！”
“随你骂。”威廉一耸肩。
“下流！恶心！”海伦继续骂着。
“茶。”威廉接过身后法师侍从以即时取物取来的茶水，缓缓喝上一口。“你不过是个二级法师，你能代表白垩大师吗？你继续骂，骂，骂，骂有什么用？骂也改变不了你们诺克提斯人不擅长法术的事实。”
海伦攥紧拳头。“我不骂了。”
“真乖。”威廉哈哈笑了起来。
“我要打你。”海伦认真地说。
“哈哈哈——”威廉笑得喷出了茶水，“就你？二级法力，打我？你看得出我是几级法力吗？”
小海伦抡起小拳头。
简单一拳。
威廉随手张开一个护盾术。
拳头落在护盾上，看似轻飘飘的，但护盾一瞬即碎，仿佛被陨星砸中一般。
威廉惊慌地仓促补上新的护盾，一旁的法师侍从也急忙展开护盾，一时间四五重无形的护盾在拳头之前层叠展开。
一拳尽破。
狠狠砸在威廉·萨福克下巴上。
庞然巨力拖着威廉倒飞升空，以奥林人特有的优雅身姿旋转几圈，啪叽一声啃地而摔。
“你——你殴打使臣！”威廉的脸肿起小半，身上新衣裂开，“我的衣服，我新到的衣服！”
“你说什么？哎嘿？你说你有六级法力？”海伦笑着说，“可是，怎么杜林河里的鹈鹕都比你要难对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