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文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 抚摸过背面的凹凸, 这才拆开信封。
信封内部两张纸,林振文先打开明显写了字的那张。
“振文,很抱歉许久才写信给你。”
头一句话,就让林振文心里有些酸涩,总觉得这句话中透着的无奈跟疲惫都要溢出来了。不过因为对方是折慈,林振文觉得他写这封信的时候表情肯定是笑眯眯的。
“为兄这边一切顺利,振文不必担忧,也请你代为向叔父婶母报我平安。”
“夜深寒重,突然提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深知就算我不在身边,你一定也能把自己照顾好,为兄没有什么担心的。”
信到此处戛然而止,余下半页空白。
翻来翻去,林振文不敢相信他哥就给了他这几句话,作为平安信来说确实达到了目的,只是。最后他还真在信封内侧找到了一行字,只是林振文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故意留下来的,还是只是一句抒发。
“当熟悉的人,接连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笑脸相迎,不得不承认,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林振文蹙眉看着这行字,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他才去看另一张纸,却是一张面额五百两的银票,这应该就是兄长提过的给他的零花。
身份到底不一样了,曾几何时他们一家还被三两银逼入绝路,现在随便出手便是五百两银,想想这人生境遇还真是跌宕起伏。
“哇,这么多银子,咱哥送来的?感谢费?”林振文正在发呆,梅俏生走了过来。
今日,刘夫子照例给他们开小课。
梅雪臣之前提到的吴夫子,因为家中有事告假,这么多天,林振文蒲奕辰还没和他打过照面,经过协调,两人这段时间继续跟着刘夫子。
三人一同来到内院的一间书房,梅俏生因为起步较晚,纵然现在发奋向上,但是差距却不是两三日功夫能抹平的,刘夫子安排他去隔壁屋背书,林振文和蒲奕辰则被要求以“亲民”为题作一篇策问。
这会儿是休息时间,梅俏生听说林振文兄长送了信过来,赶忙过来看看。好友的这个兄长,他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实在好奇的厉害。
说起这个,不管是梅俏生还是蒲奕辰都觉得挺遗憾,他们原本也没有把折慈放在心上,对方如何,只不过是好友的养兄,他们与振文意气相投,图的是林振文这个人,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只是随着三人交深,他们几次去到林家,都阴差阳错没有见到折慈,那时候他们就有些嘀咕,但远没到纠结的程度,主要他们无比确定总能见到面。
哪知随后折慈就认祖归宗去了,比说他们,就是林振文也没有对方的音信。梅俏生背地里还和蒲奕辰吐槽过折慈,只是蒲奕辰说振文和养兄感情深厚,有些话不能由他们说,他才作罢。
刚才听到折慈有信回来,梅俏生实在挡不住好奇,才过来看情况,没成想进门就看见了银票。
这段时间,梅俏生跟着林振文也见识了不少“世面”,五百两银子可是笔巨款啦,一户十口之家一年十两银子足够用,甚至还可能有所结余,是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这银子是折慈送来报答林家的。
“想哪去了?”林振文卷起书本打梅俏生的脑袋。
梅俏生“哎呦”一声,“不是啊?”
“当然不是。”林振文失笑,要真是感谢费,他哥可不会这么小家子气。
“父亲说另兄长很聪明,少有人能比得上,就算是回去肯定也能护住自己,何况他只是回到了自己家,你和伯父伯母都不用担心的。”蒲奕辰想起他父亲对折慈的评价。
“嗯,我知道了。”林振文点头领情,担心肯定是担心的,他哥此行处处荆棘,稍不注意就满盘皆输,要是可能,自然是留在家中最是安全,只是林振文也知道,就算重来一次,折慈还是会踏出这一步。
作为家人,林振文只能在背后默默祈愿他平安。
蒲奕辰看好友扬起的嘴角,到底没往下说。虽然不知道折慈的身份,但是从父亲叔父的言辞中,他隐约能猜到对方的身份大抵很不一般。
只是这些猜测实在没必要和振文说,林家只是普通农户,有些事情连父亲和梅二爷都插不上手,他们知道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反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傍晚回到家,林振文给父母姐姐传达了平安信的内容。
林青山十分高兴,拉着何舅父吃了几盅酒,就着这个养子说到半夜。
“你爹今日高兴,七郎走后,他连着好几天夜里都睡不着。”林振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最近功课繁重,经常在书房待到半夜,何氏劝不过,便开始给他准备宵夜,到点就端过来。
今天是两块点心,一碗撇油的鸡汤。
林振文埋头吃着点心,“兄长只是回家,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哪里用这么担心?”
“是啊,确定他过得好就不担心了,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