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觉得不像样子,哪怕单独辟屏风隔开,也比这多半人高的橱柜杵在那看着强。梅雪臣腹诽,面上却一点不显,“林爷,你别客气,我是专门来道谢的,如此还累你忙活我倒不如不来。”
“您说笑了,说笑了。”林青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站在一旁的林振文看这人刚才进院就差把双脚抬起来不沾地了,嘴上却说得冠冕堂皇,就觉得好笑。他微微侧身,掩饰掉自己的表情,他倒不觉得难堪,这位可是真正的大爷,人家能屈尊走进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想着,林振文取出了一只新买的,谁都没有用过的碗,给梅雪臣倒了碗沙参茶。
梅雪臣身上有这样或那样的槽点,但有一点非常值得学习。似林青山这类事情,谁家不是赔了银子就了事,有些管教不严的中间还要经过层层盘剥,落到主手里不定剩几个子儿。
十两银子,在现在能签两个死契。
赔偿之后还有回访,而且还是梅二爷亲自过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梅雪臣是个人物。
首先这不是谁都能想到的事情,其次也不是谁都能拉得下架子去这样做。考虑到这两点,给梅家二爷用个新碗喝茶似乎还挺应该的。
“这是新碗。”林振文放茶时,低声对梅雪臣说道。
梅雪臣眼里闪过一道暗光,真不愧是他的学生,瞅瞅,这还没怎么的,就开始为他着想了。对比看看,这可比家里那几个好完太多了。
梅雪臣饮了一口茶,沾唇即离,本报什么希望,现在却觉得滋味还不错。
那厢,何氏翻箱倒柜,终于找到家里还有一罐桃干,遂找个盘子摆成一盘,着林荷花送了过来。
梅雪臣先是询问林青山的伤势,然后再次表达歉意,“这事上我存在过失,要是我早些派人过来解释清楚,林爷你可能就不必受这些罪了。”
梅雪臣没有明说,不过意思很明显,刚才去了趟榆阳村,他现已经知道林家分家的事情,并知道分家和林青山受伤有绝对关系。
只这是个人精,说话讲究点到为止。
不过他这套法子在人际交往场上无往不利,在林青山跟前却行不通。
“梅二爷,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我和全家都是感谢你的。要是没有你那十两银子,我这屋子也起不来。”
话说的这么直白,倒叫梅雪臣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林振文心里笑,然后趁着去厨屋倒茶的空,问何氏,“我哥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清早起来,七郎就说要出去走走,八成还在豚水河沿边遛弯。”何氏笑着说道。
七郎最喜欢干的两件事,第一是沿着河沿慢慢走。第二是领着文娃沿着河沿慢慢走。今早文娃跟他爹下地去了,七郎只得自己去。
“奥,那等送走客人,我去寻他。”
“梅二爷不留在家里吃饭啊?”何氏说着松了一口气,她那手艺招待村里粗人都发虚,招待贵客根本完全不得行。
“人家是大忙人,刚下了雨就出发要去临县,想是经过榆阳村时突然想起爹的事。哪有空留在咱家里吃饭?”林振文理直气壮的说道。
何氏一听也觉得对。
“虽是大忙人,可没有一点儿架子,刚进院儿的时候还和我打招呼呢。你爹腿受伤,人家能给安排好,到现在还能记得来看看,说明人心里都有,可比……有心多了。”
自十五六岁算起,他男人在老宅也干了十几年活。加上她进门也十三四年了,夫妻俩对老宅的贡献何止是林青山在梅庄作为的几倍,恐怕上百倍都有,但到最后落个啥?
十几年的辛苦换来这些,想想都觉齿寒。再看看人梅家,做到这样他们几乎没有啥可以挑拣。
母子俩这边说了几句话,那边梅雪臣说了几句话就要走。林青山准备从他出门,梅雪臣连连摆手,“林爷不必多理,要是过意不去,让这个小家伙送送我就行。”
林青山没多想,挥挥手就让林振文去送人。扭头看桌上的许多东西,他拉住梅玖想回回去。
“我们二爷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收回过,林爷你别客气。”梅玖笑着说道,“如果您实在过意不去,就家里拿两样东西回礼就行,刚才桌上摆的桃干就不错。”
林青山感激笑笑,连忙使林荷花拿罐子去装,“小儿在林地种了棵桃树,今年第一茬桃,吃不完的他自己做主晒成了桃干,梅二爷要是喜欢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林青山就进屋看情况,一罐桃干未免寒酸,他得看看家里还有啥。
梅玖矜持笑笑,心说这要不是令郎种的桃树接的桃,做成的桃干,他还不开口要呢。他们梅家啥没有,非要跑到一个庄户人家药罐子桃干?
此时,林振文已经把梅雪臣送到了马车胖。
“见到你父亲无事,我终于能放心了。”梅雪臣说道。
林振文点点头,“梅和堂老大夫说你为此事叮嘱过他们,有心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