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客房里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雄常赤裸着上身,黝黑壮硕的肌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一瞬间黝黑的皮肤变得通红起来,从他的眼睛、嘴巴甚至隔着肚皮都能看到他体内燃烧的熊熊大火,他通体如同烧红的热毯,从内到外散发着灼热的气浪。
一瞬间火焰骤然熄灭,汹涌而来的水不知从何处翻滚而来,淹没了他的五脏六腑,榨取着他体内的每一滴水分。
原本通红的皮肤瞬间变白、变皱,像是被抽干水分的枯树皮。雄常的心肝脾肺肾就像一个个孤零零的小舟在大海内,被汹涌澎湃的海浪拍击着,无助的摇曳着。
潮水退去,火焰再度燃起,气海内虚弱的真气想要压制着火焰和海水的力量,却被硬生生的逼在气海内动弹不得。
瑾瑜望着发狂的雄常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早已被雄常在巨大痛苦煎熬下恐怖的样子吓坏,愣在原地。
小英担忧的看着处在水深火热中快要发疯的雄常,冲上去,用自己的娇弱的身躯抱住了雄常。灼热的气浪炙烤着小英接触到雄常的柔嫩的皮肤。
但小英身上那件七彩羽衣上的漂亮羽毛只是有些卷曲,却隐隐传出几丝冰凉,雄常气海内的真气受到鼓励和激发终于从气海内喷涌而出,与那水火缠斗在了一起。
更为巨大的痛苦从体内传来,雄常嘶喊一声,下意识的用力一甩,小英抱着雄常的双臂几乎被这一甩震断了筋骨,再也无力去缠抱着雄常,身体向后飞起,重重的砸在了卧室的一张几案上,咔嚓一声,几案应声断裂。
小英强忍住身体的伤痛,没有来得及去擦拭嘴角渗出的血水,挣扎着站起来,试图再次去抱住雄常,他想哪怕就此和公子一同被焚烧变成灰烬也在所不惜。
大巫医伸手拦住小英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要找死还是想让雄常死?”
小英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哭的并不是自己身上的伤痛,更不是被大巫医呵斥的委屈,是对雄常的担心与怜惜,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与无奈。
“九叔,我求你了,你救救雄常哥哥吧”瑾瑜被小英奋不顾身的行为所感染,她有些愧疚也有些许微妙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对雄常的担心,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哭着央求大巫医。
“雄常体内似有几种不同的气力在作祟,我不知道他以前都经历了什么,这次只能靠他自己了”大巫医满是无奈和惋惜的摇头说道。
屋内的被褥纱帐都被雄常撕成了碎片,床头木料在他手中变成了木屑,痛苦还在成倍增加,雄常披头散发,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大巫医在他面前设了一道屏障,怕他窜出屋外,发生更大的意外。
终于随着一声绝望的嘶喊,雄常昏死了过去,僵硬的身体似千斤的重铁,轰然砸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人形的坑来。大巫医赶忙上去扶起雄常,从怀中小瓶内取出一枚褐色的药丸给雄常服下,以手搭脉,微微点了点头,安排下人重新整理床铺,抬雄常上去休息。
县雍关前东夷国中军大帐内传出阵阵争吵之声,账外士兵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东夷与叔歜在县雍关前对峙数月,叔歜依险据守,拒不出战,当此之时突然主帅不知所踪。
即使将军们严密封锁但这个消息依然不胫而走,焦躁不安之气充斥整个大营。
“尹坚,你身为王子弃的心腹近臣,今日必须说出王子下落”偏将军桓斗厉声质问王子弃的近侍。
尹坚并未抬头。果不出所料,只听声音便知是桓斗发难。桓斗乃是王子磕的门客,此行本就是为抓住王子弃的把柄好回去邀功。
他多次好意提醒王子弃反被训斥,对于自己的这位主子他也是万般无奈,一向我行我素,特立独行,这次两军对垒短兵相接之时忽然玩起失踪,他比谁都要着急。
“王子之事岂是小人能够知晓,小人实不知王子所踪,请诸位将军明察。”
“身为近侍未能尽职看护好主人,还敢在此巧言狡辩,你不肯说出王子所踪,莫不是你害了王子”桓斗继续逼问道。
尹坚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们害了王子要嫁祸于我,反一想又自我安慰,主人乃何等样人,当年野兽尚且不敢吃他,再说这些年来,那些人使斜力用阴招,暗杀投毒,诅咒魇镇,无所不用其极,主人还不是化险为夷。
想到此尹坚又气壮了几分,不卑不亢道:“王子不知所踪,小人自然有失职之处,但要说有人要谋害王子,想是一厢情愿,怕是要害王子之人尸骨腐烂王子还健在。小人不懂战事但知王子,不管他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大王,为了东夷。小人纵有过错自有王子回来处置,将军所问之事小人已经言尽,没有其它吩咐小人告退了”
“好你个尹坚,仗着王子弃的袒护,你平日便不把我等诸将放在眼里,今日上将军亲临帅帐质问于你,你还是这般目中无人!”桓斗知道自己的分量,对于尹坚,自己也只能出言恐吓,以势相逼而已。
眼见尹坚软硬不吃而端坐在大帐偏坐上的上将军公叔子异一言不发,桓斗正好将此引向老狐狸公叔子异。
公叔子异乃是九州有名的美男子,其人洁白皙,髯髯颇有须,面如美玉,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虽年岁已近五旬,愈发儒雅高贵,气态非凡。
公叔一族是世家贵族,所封恒地本就是东夷最大封邑,承袭封邑后他非但没有躺在祖辈功劳簿上裹足不前,反而更加发奋向上,与当初还是公子如今贵为东夷王的夷摩交好,助夷摩建功立业以嫡次子之位力压公子夷珂承袭国祚。
夷摩执掌东夷后视公叔子异为心腹肱骨,恩若兄弟,公叔子异亦不负夷摩信任,助其开疆拓土,自立称王。
称王以来特别是王后失踪后,夷摩心性大变,多疑好杀,但对公叔子异依旧信任有加。
公叔子异为人谦和低调,谨守臣礼,近年多称病远离朝堂,但这次征伐叔歜事关重大,东夷王亲命其以监军并任三军副帅,他不敢有违接到王命便即可走马上任。
虽然德高望重,位高权重,但一行来一直以王子弃马首是瞻,从不多言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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