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沉默不语,这让沈令不由暗中提防了,所以他一直与秦深保持二尺之距,这样既防止秦深猝然出手点他的穴道,又提防秦深遽然逃奔,但这些秦深又何不知道。
他看着沈令,长叹道:“你为何看得我这么紧?我的心几乎快被你们憋死了。”
沈令不好意思地道:“你把你所有的事都放开些就好了。”
秦深忧伤地道:“我又不是死人,哪能一下子放得开这些事情。除非我死了,唉,有些时候,死真是一件大好的美事。”
说完,又长叹了一口气,道:“沈令,我们到外面去,放手斗他个千招,以泄心中之忧闷,如何?”
沈令咳了一声,道:“夜已这么深了,我看不必了。”
秦深不悦地道:“你这人只能尽让人扫兴,算了,你不去,我去。”
双足一点,又如快箭般向围墙外飞去。
沈令心中一沉,不敢怠慢,只得施展轻功,紧紧追随。
两人一阵你追我赶,不一会儿,便到了城外。
见秦深仍不停步,沈令焦急地道:“你停步,我们就在这儿比武吧。”
秦深嘿嘿笑道:“此处不行,你若能追上我,我便停下与你比武,否则,咱俩就这样一直奔行。”
沈令更焦急了,到此时,他才知上了秦深的当。
于是施上全力,向西南方向奔行如飞。
沈令暗晦不迭,不该答应秦深到后花园散心,此时,他怎么追赶,仍隔秦深有四五丈之距。
秦深心中有些得意,他不时嘿嘿发笑,幷叫沈令回去。
沈令哪敢回去,他恨不得马上截下秦深,点住他的大雪,让他动弹不得。
就这样,两人如流星赶月般奔行了一个时辰,来到岳州城外百里之处的一个小镇。
黑暗中,小镇没有一丝光亮,鳞次栉比的房屋如一只只巨兽静默不动,其间大街上小纵横交错。
秦深在镇中间的一个屋顶上跃下,转了个弯,便消失在沈令眼前。
沈令大急,忙站在最高处,运足内力,四处观望,怎么看也没秦深的影子。
他又沮丧又恼火,他居然没想到秦深如此戏弄他。
但他更担忧,因为秦深绝对会去寻找常向天。
他向西南方向认真看了一阵,之间数十丈外,一片黑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他钢牙一咬,便向西南方飞奔而去,希望能在路途上寻到秦深。
但他错了,黑暗的角落里,秦深看着沈令离去,不由暗暗发笑,便呆了一阵,再蹑手蹑脚地出来,向正西方向奔去。
奔了一阵,秦深便放慢脚程,徐徐走着。
晚风颇为清凉,四周一片漆黑,更是一片喧哗。
那些夜虫玉田鸡在田野中不时乱聒,秦深抬头望天,天也是一片漆黑,他又低下头,边走边想,忽然,泪水又从眼中流出。
他想起,袁雪宜的的惨死,又想起上官玉为他而死,继而想起几个月前秋梦的惨死,短短三四个月,三个深爱他的女孩都为他而死。
一个人最大的哀痛莫过于失去至爱之人,然而秦深却是一连失去三个至爱的人,这怎么能不叫他哀痛得有点麻木。
哀痛至于,他又想起自己确实低是一个不详的人,他为离开王月婵她们、摆脱沈令的追踪而宽心。
他要去做他应该做的事,这件事便是去找常向天报仇。
这个将他的幸福与爱打得粉碎的恶魔常向天,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不过,秦深又想起自己的武功绝难于常向天抗衡。
他知道,常向天令人防不胜防的七煞魔功,那时一种极其阴毒可怕的魔功,天下只有少林的达摩易筋淡髓心经和武当太清虚功,以及天音神功能战胜他。
想到此处,秦深就决定去练那神奇无比又凶猛异常的天音琴。
现在,他已有了练天音琴的优越条件,所以,无论有多凶险,他也要练它。
主意已定,他便迈大步子,日夜兼程向西疾行。
第三日下午,他来到川东的一个小镇,正值腹中饥饿,他便到一小酒馆要些酒菜,坐在窗前的桌边,自饮独斟起来。
当他酒足饭饱之后,向外一瞅时,不由一惊。
原来他正看见了沈令,正牵着一匹白马在街上慢慢走着。
秦深急忙低下头,过了一阵再看,街上已消失了沈令的身影。
他这才放心,算完账,朝街上走去。
刚走没多远,忽然背后有人叫他,秦深吃惊地会回头一看,却又是沈令。
沈令朝他微笑道:“你不用躲了,我第一眼就看见你在那家酒店用饭。”
秦深尴尬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去湘西了吗?”
沈令道:“那晚,我本来打算去湘西寻你,后来一想,想你也没那么快的脚程,我便试一试运气,到正西方大道上等你,没料你果真从那儿经过,于是我一直悄悄跟着你。刚才我是故意现身让你看的,让你吃一惊,好了,这次我也捉弄了你一番。”
秦深听了心中不由一暖,双眼竟有些渐湿了,他激动地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你为什么不放心我?”
沈令看着他,肃然道:“因为你是我的义兄,我是你的义弟。”
他拍了拍秦深的肩头,又道:“你打算去哪里?”
秦深抑制心中的激动,沉吟一会,道:“我现在不去找常向天。我要……”
说到此处,一个卖花的姑娘走到他俩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娇声问道:“两位相公,买两支鲜花送给心上人吧。”
秦深一愣,不由呆呆地看着那蓝鲜花,花篮里盛着各种各样的鲜花,散发着郁香,沁人心脾,那些鲜花娇嫩的花瓣儿,让人见了忍不住要亲吻它们。
卖花姑娘又问了一句,一双俏目热情中略带羞涩地打量着秦深与沈令。
她那浓厚的叫音,让秦深会忽然见想起一个人,一个差点忘记了的人,他心中突然有种很想见到那个人的冲动。
见那姑娘仍不肯离去,一双漂亮的杏仁眼老瞅着自己,他对沈令低声道:“你有银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