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听了心中一动,正欲说话。
蓝浪忽然问:“秦少侠,此时萧大侠身在何处,又与何人相处?”
秦深瞪了他一眼,道:“现在他的情况与你们无关,他现在武功尽失,倘若再被江湖人知道住处,那他又将危在旦夕。”
蓝浪有些不好意地道:“秦少侠,你误会了,我们都不是那种人,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关心萧大侠而随便问问。”
秦深不屑地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见袁雪宜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沈令心中大卫不忍,又问道:“请问深哥,这块蓝玉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秦深怒道:“别再问了,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说罢将头扭到一边,再也不看众人一眼。
沈令见状摇了摇头,拉着袁雪宜要走。
袁雪宜流着泪执意不肯。
王月婵走到她身边,轻声劝说:“袁姑娘,他现在是不会说的,你就不要勉强了。”
她挣脱了沈令的手,又走到床边,对秦深低声哭道:“秦少侠,我求求你,请你告诉我,这块蓝玉你是怎么得来的,只要你肯说出来,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沈令心中一紧,正欲上前说话。
忽然秦深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泪人般的袁雪宜,道:“真的?”
袁雪宜急忙点了点头。
秦深道:“好吧,你们把我亡妻秋梦的遗体找回来,我就告诉你。”
袁雪宜听了一怔,她原以为秦深会要她做能做到的事,没想到,竟提出这个万难的要求,这顿使她感到万般为难。
她嗫嚅道:“这个……”
秦深打断袁雪宜的话,冷笑道:“什么这个那个,你连这个要求都达不到,我又怎么能告诉你这块蓝玉的来历呢?”
袁雪宜听了又流出伤心的泪水。
袁婉宜走上前扶着妹妹,纤手也不住地拭泪。
忽然,王月婵淡淡道:“秦少侠,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到时你可别赖账。”
秦深沉声道:“你也太小看我秦深了。我秦深虽不才,但还懂得为人之道,诚信为本。这样吧,只要你们能找到我亡妻的遗体,除了天音琴和萧逸云之外的秘密,你们若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他别过头又低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我为何还要保些秘密呢,可有些秘密公开出去,这世上有不知要死多少人。哎,这个多灾多难的世道,黑白巅倒的世道。梦儿,梦儿,我为何还活在这世上,为何总不能与你处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悲切,哀怜,令人恻然。
几人见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王月婵又问道:“秦少侠,你已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我让人送些食物给你,好吗?”
秦深回头道:“好吧,请你们把我的穴道解开。”
沈令依言解开他的穴道。
秦深又道:“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人静静。”
沈令看着秦深面前的无名刀,犹豫地道:“可是……”
秦深白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想死。”
沈令道:“如此最好,我们出去了,你且歇息吧。”
说罢,便示意其他人一起出去。
见沈令等人离去,秦深便忍者背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又拿起无名刀,唰的一声将刀抽出。
但见刀身如秋波般明澈,映得人影一清二楚,并隐隐透着一丝寒气。
轻轻触摸刀身,立即传来一片冰冷。
端详片刻,秦深又想及昔日秋梦曾用它授艺,杀敌和自戕,不禁潸然泪下。
沉思一阵,便悲吟道:“无名刀,无名刀,刀无泪,人泪长,泪涟涟,愁漫漫,声声戚,痛更深,泪将尽,哀无期。人生短,情最长。梦儿,我爱你,直到永远。”
他将无名刀的刀身贴在脸上,紧紧的,晶莹的泪珠便沿着无名刀留下一道滢亮的痕迹。
忽然,他觉得胸口奇陡,且有股东西急剧向上翻到了喉间时,他忍不住张口“啊”了一声。
一股鲜血登时脱口而出,喷在凉席和楼板上,溅起无数的小血点。
紧接着,他又觉得脑中一身晕眩,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的倒在床铺上,而无名刀亦顺势向床边掉下,啷一声脆响,落在楼板上。
听到里面的声音,门外的圆脸侍女闻声奔进来,见此情形,以为秦深自杀了,不由大骇,忙奔出去想王月婵禀告。
楼下厅堂内,沈令看着王月婵,忧虑地问道:“月婵,你真有把握将秦深的亡妻找到吗?”
王月婵含笑地看着沈令道:“你放心,若无意外,我们一定能找到。”
沈令忧心忡忡地道:“可是,这江水湍急,深不可测,又有凶猛鱼类无数。我担心秋梦的遗体早被鱼类吞食。”
王月婵微蹙秀眉,道:“果真那样,我也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尽快派人赶往龙舌矶,下水探探。”
接着他对身边的黄公尧吩咐道:“这件事就拜托黄老师父了,且越快越好。”
黄公尧拱手道:“遵命。”
这时袁雪宜走出来,对黄公尧道:“此事全仰仗老前辈的大力了。小女在此先谢过前辈的大恩德。”
说完朝黄公尧盈了一福。
黄公尧摆手道:“袁姑娘不必多礼,请放心,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以达秦深的心愿。各位,老夫告辞了。”
说着,径直走出舱外,一转身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袁雪宜刚刚落坐,忽然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从里舱传来。
众人闻声瞧去,大吃一惊。
原来是那名圆脸侍女慌慌张张地本来。
王月婵立即起身,走到侍女身前,急切地问:“小青,发生了什么事?”
小青急得口不择词地道:“郡主……小姐,不好,他……秦深……杀……自杀了。”
“啊?”王月婵惊呆了,袁氏姐妹更是骇然失色。
沈令抑住心中的震惊,对蓝浪急道:“我们上去看看。”
两人快步穿过中舱,奔上楼。
王月婵等几个女孩也紧跟着他们。
沈令奔到楼上的那间卧室一看,但见秦深蜷伏在床上,脸色惨白,口角溢血。
而无名刀则沾些鲜血静躺在楼板上,并且凉席和楼板上均有一滩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