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上班。”多伊奇惨叫着。
莱森一脸愉快地拖曳着不成人形的多伊奇：“组长，你这样怠工是要违反劳动法案的。平时你不是比谁都积极吗？”
“那不一样！”多伊奇发出持续性的哀嚎，但这无济于事。
“老板，”妮昂丽丝冷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我也建议您去码头一趟，哪怕我们尽可能不触及雷加尔事件，也有一些事项最好得到确定。”
听到这话，多伊奇放开四肢，任凭莱森拖着自己在地上滑动。
“非常好，”他说，“你是哪个妮昂丽丝？你身上没着火，我完全分不清现实和虚假了。”
“您脑中的，”她停了一下，“理性的那一位。”
“非常非常好。来吧，说说看，你要我去确定什么事。”
“您是否记得，在我们第一次与杜瓦莱接触时，您抱着开玩笑的心理向他介绍了奎桑斯，但那时的他表示自己不认识奎桑斯.乔。而刚刚，奎桑斯他们却发来电报，向我们告知了码头上所发生的事情。”
多伊奇若有所思地沉默着，莱森则好奇地回过头来：“组长？您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奥尔弗真是个大混蛋！”他随口敷衍道，然后低声回应妮昂丽丝。“我没想明白，再跟我说清楚些。你是说杜瓦莱说谎了？”
“我认为那只是可能性之一，要么奎桑斯或杜瓦莱中的一人说谎了，要么奎桑斯他们压根没见到杜瓦莱，而这些都是较为温和的猜测。”她停顿了一下，循循善诱地示意多伊奇继续问下去。
“好吧，”他翻了个白眼，“更激烈的猜测是什么？”
“我们回到的过去发生了改变，这里不再是我们所熟悉的时间。”
“那听起来反倒是最温和的一种情况。不过比起猜测他们到底有没有遇到对方，我更想知道自己该如何规避接下来的惨剧。我会被杜瓦莱再一次围攻，然后再一次体验死亡——我只想做个普通的报社记者，写点名人八卦，仅此而已。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我到底是飞光酒吧老板，还是报社记者，还是目睹了某个秘密而不得不被灭口的卡隆.多伊奇。”
“我依稀记得您曾考虑过类似问题，但无论您还是我，现在都缺乏相关信息，得不出有效结论。只有当妮昂丽丝与莱森等诸多见证者一同上台，我们才能知晓真相。”
“组长？您到底说什么呢？我听不清呀。”趁着多伊奇喘粗气的空隙，莱森插了下嘴。
“我在反思自己可笑的人生。”多伊奇面无表情地搪塞道。“相比之下，我没想到这事值得你如此关注。我是说，你们都看得到，我的钱被偷了，然后被狗欺负了，最后还被部长训话了，发生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你们没一个人出来帮我。”
妮昂丽丝的嘴角快速地扬了一下。
“你笑我！”
“我没有，”妮昂丽丝以惯常的语气回答，然后若无其事地撇开了话题，“我们并不能随时随地出现。”
“你说谎！你这不就突然出现了吗！”
“……我们只有在您调动自己某一方面能力时才有机会出现在您面前。”
“别想骗我！我挨奥尔弗骂的时候脑子都快转废了你也没出现！直说了吧，你们就是懒得搭理我，想看我出丑，借机报复我昨晚上把你们关门外面的事！”
多伊奇等待着对方的新一轮辩词，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妮昂丽丝已经偷偷溜走了。妮昂丽丝并不是以欺骗见长的心智，因此她决定逃避这个问题，但这反而让多伊奇一时之间感到了无比的挫败感与愤怒。
“奥伯里维斯！”
“这次我终于听到了，另外我叫莱森——您有什么事？”
“码头有个女鬼，你要小心。”他喃喃说着。
“哎，真的吗，听起来很难办啊。不过组长放心，我们都是有着专业素养的记者，无论多么危险的事件都应当在尽量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深入，所以如果想用这个作为请假借口还是劝您趁早别想。”
“你迟早玩完。”多伊奇选择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去目睹莱森走向悲剧。
等到他们连拖带拽赶到码头时，日头已经升得很高，闷闷不乐的三人在码头附近的一家小旅店门前满脸幽怨地看着他俩。
“你俩再不来我就要回旅店找那个小白脸了。”有着一头毛糙黄发的女人将烟踩灭，率先发声责备道。她的妆扮很不符合多伊奇的审美，是一种十分浓艳的烟熏妆。
我想她大概就是艾菲丝。妮昂丽丝的声音幽幽响起。看起来是个风流女子，眼神飘忽不定，不能排除是过量某些成瘾性药物的副作用。
五大三粗，穿着一身紧绷绷衣服的络腮胡壮汉站起身来，这时的多伊奇才意识到这人刚刚是坐着的。他什么都没说，但隆起的肌肉告诉多伊奇最好不要招惹奎桑斯。
“好了，艾菲丝，”满脸褶子的老汉怪笑了一声，“这俩小哥们腰痛着呢，让他俩多亲热亲热再干活也不迟，要不然我们的多伊奇该怎么升职呢？”
“您又在说笑了，老别克，组长升职和我没有关系。”莱森习以为常地反驳一句，这反倒让多伊奇有些不自在，好似他的确是通过某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才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但为什么是和莱森？他求助性地望向莱森，可后者只给了他一个暧昧不清的微笑作为答复，这让他更加感到惊悚。
他不明真相，甚至搞不清自己的清白，于是决定闭嘴。
“码头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妮昂丽丝问道。
“还是发不下工资那点事，只不过刚好赶上工会内部的新一轮竞选，所以最近闹得比较大。几个候选人都想树立威望，谁都不退步当软蛋，公司更不可能撒手不管，然后就越来越激烈了。”奎桑斯瓮声瓮气地开口。
“慢着，他能听见你说话？”多伊奇满腹狐疑地问妮昂丽丝。
妮昂丽丝摇了摇头：“是您在和我一同发言，我们共用一套发声器官。当您与我意愿一致，或是您愿意让我登场，我就能够借您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
“好吧，我该怎么做？”
“放松，想象自己退出这具身体，就好像睡着一样去往另一个地方。您将保持清醒，而我会接管您的身体。”
多伊奇不再说话，他感觉这会不是他适合讲话的情景，于是他按妮昂丽丝说的做了。
就和她说的一样，他成功退了下去。
妮昂丽丝继续开口问奎桑斯：“你们见过那几个新工会领袖候选人了吗？”
“还没，说实话情况太混乱了，我们压根没搞清楚现在都有哪几个候选人，大约有十几个想出头当好汉的。不过，那大都是些乌合之众，听说其实只有两个人是最有力的、真正众望所归的竞争者。”
“谁？”
“外号‘铸铁’的杜瓦莱.福莱姆，和‘老兵’雷加尔.巴各！”
“一场关于金钱、暴力与权利纠纷的阴谋，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新闻。”妮昂丽丝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