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梨暗暗腹诽。
不过——他手上貌似是江南斋的芋粥,她喜欢吃的早餐。
“……”
餐厅正对着南向的窗,晨光照进来是好看的淡橘调。
瞧着一室挺温馨,实则不然,除了碗筷偶尔的碰撞声,餐桌上异常安静。
闻梨低头喝粥,若有所思。
靳砚南喝着咖啡,目光偶尔落定在她身上。
“奶奶让我们中午回老宅吃饭。”他道。
闻梨顿了顿,点头。
“你不想去也行。”
老宅规矩多,她未必耐得住。
“没有啊,我可以去。”
闻梨停下进食,一脸诚恳道。
昨晚妈妈给她发微信,说闻氏和恒亚的官司已经在打,靳砚南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当初他逼她嫁他时说过,他手上的筹码多,闻家会成为最大赢家,他在履行着。
即便他们冷战一场,他也没有不顾闻家。
联姻夫妻自当互惠互利,因此即便靳家老宅是个龙潭虎穴,她也愿意去。
不管关起门来怎么闹,对外,他们已经是一个整体,况且她身后还代表着闻家,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她肩上。
“你放心,我会尽量做好靳太太的身份,不会给你丢脸的。”
“是不会给我丢脸,还是不会给靳先生丢脸。”
闻梨温吞地啊了声,“不都…是你吗?”
靳砚南没说话,神色淡了下来。
“……”
一时又陷入安静。
冷战后的尴尬感似乎发酵了。
闻梨摸不着头脑,吃过早餐,她干脆就进了舞蹈房。
今天要录的舞曲调子偏悠扬高昂,意思就是音量不小。
想了想,她把房门给关了起来。
免得吵到才刚愿意回家的脾气依旧捉摸不定的房东大少爷。
靳砚南去厨房咖啡续杯出来的功夫,舞蹈房的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
有的人昨晚还说要吃他,转眼就给他吃闭门羹,跳舞都不让他看了。
第16章 要甜头
从舞蹈房出来时间是上午十点, 闻梨上去主卧浴室洗了个澡,换了套得体的秋款高定裙装。
想了想,又打开首饰盒。
犹豫着是戴靳砚南二婶送的那套蓝钻, 还是戴老太太送她的玉宝石时。
靳砚南走过来, “装扮圣诞树?”
“……”
“只是吃顿饭, 不必太过隆重。”
这人话是这么说, 最后却上手为她别上了一枚深海人鱼白钻嵌蓝宝石的胸针。
“?”
说不要隆重, 可这枚胸针的价格是前两套加起来才堪堪抵得过。
另外,这是他此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靳砚南抬手正了正人鱼尾巴, “挺合适。”
“……”
行吧。
车窗外的景致从高楼大厦过渡到静谧山林。
眼看快到靳家,闻梨想了想, 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句。
“一会儿我该怎么称呼……沈?”
婚礼那天的敬茶是靳老爷子和老太太代受的。
名义上她和沈书玉是婆媳关系,实际在婚礼那天, 靳砚南压根没当沈书玉这个人存在过。
让她出席不过是应了老太太要求,不想孙儿背负上不敬亲生父亲另一半的非议,父子俩再不和也不能明摆到台面上。
“不必。”靳砚南淡声道, “你们不会有交集。”
“……好。”闻梨点点头。
她知道这是靳砚南的逆鳞,在这方面她绝对是听他的。
闻梨余光看过去,见他脸色已经黯淡下来, 她咬了咬唇, 也跟着沉默。
车子从青竹路下驶过, 迭山丽水的幽静园林映入眼帘。
当初,靳砚南和父母搬离大院住进靳家这座宅子, 先头那年, 闻梨是来过的。
可是靳爷爷不茍言笑,靳叔叔也是翻版冷脸,在这里吃饭还得食不言。
这样的气氛对还处在贪玩年纪的闻梨来说是很不适应的。
之后她就很少来, 长大后更是再没来过。
闻梨看着面前这座恢宏的合院,暗暗深吸口气,解开安全带。
“紧张?”靳砚南看过来。
闻梨咬了下唇,老实点头。
靳砚南推门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门,张开自己的手伸出去。
“这……”闻梨观望四周,“不好吧?”
“你觉得好就好。”他道。
闻梨抿了抿唇,静了两秒,把自己的指尖轻轻搭了上去。
在这种无法掌控的陌生环境里,受从小到大对他的依赖本能驱使,靠近他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靳砚南伸前拢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相贴的温热传来,添了不少安全感。
穿过影壁墙,管家柳叔早已等候多时,恭敬地喊了声少爷少夫人,说午宴已经准备妥当,“老爷子和老太太就等你们来了。”
闻梨眉心倏跳。
等会……宴?
不是就吃顿家常饭吗?
净手池在鲤鱼池边,池子是一朵白玉荷花的雕刻形状,完美融入四周景致。
靳砚南拨开黄铜龙头,流出来的是合院后山蓄的纯净山泉,清澈透凉。
闻梨缩了缩,“我自己洗……”
靳砚南没放,拢着她手,水流滑过彼此的手,他拿过帕巾帮她擦干。
闻梨有点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而且管家还在一旁呢。
柳叔微微一笑。
“进去吧。”靳砚南依旧牵着她。
不出闻梨所料。
今天这顿果然不是寻常便饭,不过或许对靳家人来说是寻常。
用饭的内厅摆满了五桌,听见动静,所有人齐刷刷抬头,目光汇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狠狠罩在了闻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