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这一回尤其昏沉,口中含了硕大一丸丹药,竟连半点挣扎也无,只是死人一般任由她去折腾……知微暗道不好,在他颈上穴道按了一下,待那丹药滑入喉间,又似早前一般,凝了一股真气自膻中穴处渡了过去。
此番足足走了三个周天,才渐渐收势,睁眼再瞧时,果然林简气息平和,面上嫣红已退,白惨惨的全是淋淋的汗渍,她胡乱扯了一块衣料将他那一头大汗拭了,再摸他额际已是温凉的触感,便知他此番大难已过。又凝神瞧了他一时,顿觉天意甚是弄人,这白拣回来的半辈子,非但未曾寻这对头晦气,竟然还实打实地救了他一命。
知微想想又是憋气,仍将那青皮袄子给他遮了,也懒怠再与他一处,自爬出去唤了孙二娘母女去车内歇息,自己来驾车。
她在车辕上坐了一时,闭着眼睛由着冷风吹拂,被车内闷窒的空气熏得闷窒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早前一点狐疑如大海翻波,一重赶着一重直涌上来……
林简喊了一声八角。
所以林简认识八角。
林简怎么会认识八角?
前世乱像如乱梦沓来,直奔到她眼前,仿佛她便仍在花园内坐着,煮着茶,看着丫环们用香饼熏着春夏薄衫,归整箱笼,时序虽是初冬,宁州却已下了好几场的大雪,这些轻薄的衣衫到了需要归置的时候。
此时门外有人匆匆进来,她一瞧清来人便皱眉,“八角,不是吩咐了身旁不能离了人么?你来做什么?”
八角笑道,“今日瞧着还好,让小人推了出来散心,现在北雁湖桥上呢,让我去弄些糕饼来喂鱼。小人这便过来与小姐说一声,好叫小姐放心。”停了一停又道,“还是邵大人的主意好,果然听了要去别院,便不像早先,今日竟喝了一碗粥……”
她听着本应放心,却不知怎的又生了忧心来,便问,“他知道要去别院了?谁告诉他的?不是说了我慢慢告诉他么?”宁州酷寒,他那断肢冬日难熬,日夜疼得死去活来实是煎熬,她便听了邵伯伯的意思,打算安排他去岭南养病。只是岭南别院地处荒僻,路途又甚是遥远,只得打发人去抓紧拾掇……她此时在这儿煮着茶,便是打算呆会儿捧了茶过去,陪他饮饮茶,再慢慢开解于他。
她想想仍是不放心,便向八角道,“你取糕饼吧,我瞧瞧去。”说着便出来,往北雁桥去,宁州府邸开阔疏朗,不似南边诸多山石障目,她隔得极远便瞧见桥上一人凭栏而立,脚边一架空落落的轮椅。
她心中狐疑,正待唤他时,却见他那身体直向桥下弯折而去,她心中顿时漏了一拍,提气便纵,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这些时日尤其瘦损的身体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凌空而下,接着便是一声巨大的水响,水花直溅到桥面之上。
阿秦此人,在羽府诸事皆能,独独一条,他是个旱鸭子……
10. [最新] 阿秦之死 一场大梦
知微急急奔到湖边,三两下除了大氅便投水而入,入水时只觉冰寒彻骨,仿佛有千万柄钢刀在同时剜着她遍身骨骼,她强自提了一口气护住丹田,直潜而下,远远见他身体在渐渐往水下沉去,她足下不住踩水,加速下潜,伸手一把拖住他手腕,正待拉他上来时,那原本双目紧闭的人突然睁开眼来,手腕一个翻转,便挣开了她的牵绊,反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阻了她来势,却致自己越发的加速下沉。
知微见他竟使了个极其精妙的小擒拿手来挣脱她的牵扯,一时又急又恼,万万想不到他求死之志竟坚硬至此,倒叫她直想上前扇他一个耳光。然而眼前情况紧急,实无暇思考太多,只能凭着本能不住蹬水,好半日才撵上他,这一回却不敢再去拉他,只从背后揽了他肩臂方踩水往上,谁料怀中人却并无挣扎,她在水中扳过他面颊仔细瞧了一瞧,果然已是全然失了知觉。
知微携了他一路破水而出,又将他一路扯到岸上,在他鼻间摸了一时,已是全然没了气息,万幸胸间尚有一股子热气。她无暇细想,只得照了阿娘教的法子,不住在他胸间按压,又掰开他口唇渡气过去,如此反复折腾了足足一刻钟,阿秦在昏沉中胸膛震动,自口中呛出几口水来,恢复了呼吸,只那眼睫挣扎着颤了几颤,却终于未曾抬得起来。
知微瞬时脱力,跌坐在地,接连喘了好一时才回过神,感觉初冬雪风刮过,拂在身上越发冷得仿似利刃刮骨,忙爬起来将仍旧昏迷的阿秦抱了起来,往自己闺房直奔而去,一路只觉手中躯体十分的轻盈,由不得心中酸楚,不知他这些时日消损到了这般田地。
路上遇到个正在修剪枯枝小厮,知微便匆匆吩咐,“速去请邵伯伯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