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闵希豪生是他的偶像,稍长大了些,他成了闵希豪生的偶像。
——《苏博龙列传》
有这么一所医院,它坐落于三晋河东市高凉县亚夏南路1号,始建于1972年,占地面积约6万平米,总建筑面积为3.2万余平米,它的名字叫做——河东市第六医院
说实话,这是一家真正意义上很有实力,也很有年代感的超一流精神疾病医院,在亚夏历史上,它甚至曾接连荣获过不少的优秀先进荣誉称号。
但其实一直以来,所谓的河东市第六医院,都还应该有另外一个名字,这也叫作高凉县精神医院。
但世俗里狭隘的人们,总也会在一番议论纷纷过后,戏谑的将它称之为2院。
——2院,即2货们所居住的医院
…………
而苏博龙,就是这么一个2货。
其实在苏博龙很小的时候,他的家庭条件便极为优秀了,爷爷是当官的,奶奶是从政的,再到后来,他妈做为家中独女,自小就迷上了投机倒把,左右逢源。
只是又过了些年,那个一向精明的他妈呀,非得要寻死寻活,一心想嫁给他那个一事无成的gai溜子老爹。
这他妈的她妈,他妈的她爸能同意吗?
那铁定不行!毕竟咱家啥条件,他家啥条件!
于是又过了没半年,他那倒霉的gai溜子老爹,就不知怎的被人赤裸投喂了江鱼。
而他妈呢,囊肿着一口硕大的金鱼嘴,哭丧着婚配给了临城的另一个倒霉公子哥。
犹记得新婚当日,那小伙子啪嗒一声,两腿直撂在地上,一口一个亲爹,一口一个亲妈的喊着,直嚷的旁观人喝彩连连,欢声不绝。
于是再过了小半年,苏博龙呱呱落地,嗷嗷待哺。
…………
苏博龙,苏博龙……
这名字嘛,大抵也算得上端庄大气,毕竟是老爷子御笔亲提,任谁听了不得称赞两声。
而最幸运的是,苏这个姓氏,恰好也既随了母姓,又随了父姓。
那一年里,家中除了两个常雇的老保姆外,其他做事的那些人,嘴角间总带着些莫名的笑意。
只是这些人笑着笑着,倒霉蛋也笑了,只是那单纯的笑容间,总浅浅隽染着些苍白。
…………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这第二个倒霉蛋呀,忍也是真的能忍,忍也是真的会忍。
这没办法,毕竟嘛,一来自己算赘婿出身,二来嘛,这自家的条件,总也是比不过人家万一。
而时间就这样袅袅而逝,眨眼又过了几年,这家里的老两口子呢,大抵上心里也有了愧疚,又或许,纯粹是出自于政治工作上的习惯运作,终于还是顾忌了起来,想要在退休前,狠狠助推一下自家女婿。
于是这倒霉蛋,自此一遇风云,求仁得仁,要雨得雨,恰好再没过几年,刚好竟又赶上了当地政策变化,于是自此鲤鱼打挺,咸驴翻身,竟直接就这样晋升到了当地某部门二把手的绝妙位置。
——这中间的故事我们暂且不谈,其实也不过些家长里短,并不算怎么龌龊。
但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可人家都是爽爽得了,这货却堪称算得上鴻福齐天。
俗语有云,人到中年有三好,升官发财死老婆。
可这倒霉蛋呢?先是年轻轻死了亲妈,再是死了老婆,老婆的葬礼方才潦草办完,家里老爷子却又一命呜呼矣。
这下好了,偌大的一家子,恍惚间竟死的只剩下老子和小子。
唉,这大概便是天底下素来最难辨的莫测,老的呢,或许只觉十几年压抑一朝散尽,头顶宛若卸走了几座大山,小的呢,却还不知打心底究竟该有多难受……
但幸运的是,像苏博龙出身的这般家庭,总也勉强算得上全国一流,而所谓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真实乃亚夏之最成名典故。
是啊,毕竟再怎么说,苏博龙也算自幼出身于权贵人家,若论父母长辈,哪个不是自身行列里的极端佼佼者?
像这些人,仅是左右各教两手,倒也不至于令苏博龙少年存忧,年少存虞。
准确来讲呀,正是得益于这般优良的家庭教育,亦是在如此重重的连续打击之下,终于又过了些年,我们的苏博龙苏少爷,不仅没被打折了腰,反而还逆流直上,直接晋升成了一个大人物!一个真正的大人物!
那时候,他风靡全球,迷倒万千少女,更集世俗目光于一身,震惊朝野。
他不仅是世人眼里最伟大的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更是享誉全球、乃至享誉全银河宇宙的最闪耀物理学家、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兼马赛克波动学家,
很小的时候,闵希豪生是他的偶像,稍长大了些,他成了闵希豪生的偶像。
可在他爹眼里,在那些亲朋看来,他则彻底沦为了一个2b,是的,苏博龙疯了。
准确来讲,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突然就患上了某种,甚至是数种极其恶劣的精神类疾病。
对此,龙城当地/某附属医院的精神科/系主任是这样说的,
——乖乖啊,这孩子病的,那可都是业绩呐
…………
苏博龙,苏博龙……
天见犹怜,这个从前一向聪明伶俐的懂事孩子,终于还是彻彻底底沦落在了那无边无际的苦海中央。
但幸运的是,他的病既不算太严重,也不算不太严重,于是又过了半年,在苏博龙16岁生日后的某个深夜里,他被家人秘密送往了一处极远的特殊医院。
这并非是顾忌所谓的家族声名,仅是那个地方更为专业,也更为适合辅助治疗。
哦,对了,那地方还有个不太诗意的名字,这叫做河东市第六医院,也叫做高凉县精神医院。
——当然,因为数年里曾发生过两起病人走出事件,于是这也被人们亲切的称之为2院
…………
高凉县,作为三晋河东市的下辖县,它的占地面积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
在高凉县内,大大小小的医院不计其数,但除了高凉县精神医院外,真正算得上国营单位的,也就是规模与运营更大一些的高凉县第一人民医院。
在1997年初,或许是为了响应国家政策,也或许是为了优化地方医疗诊疗环境,在三晋最高领导的英明决策下,各区各市亦有专人派遣。
而负责高凉县一带的,则是一个叫做高育良的党政高官,这一年,在其呕心沥血,也就是大致处理完第一人民医院的沉珂事物以后,他亦提出协同参观当地的第二医院,也就是高凉县精神医院。
…………
那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午后,时年,还任2院副院长之一的潘爱国潘同志,在打理正装后,陪同着高育良等一众高官徐徐走动,一边记录,一边诚恳接受着那些还算中肯的意见与建议。
而在有院方领导提前获悉,并提前演练的先决条件下,医院并未有任何躁乱发生,当然,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你tm是不是不想吃粽子了?”的雷人耳光事件。
但真正令潘爱国感到诧异的,则是另一个被唤做苏晨的青年男人,那人生的白白净净,带着眼镜很是斯文。
而潘爱国之所以诧异,则恰恰是因为高育良对此人的恭谨态度,私底下再回看/来宾名单,隐隐也没什么信息显露。
当然,对潘爱国这般老江湖而言,即使是再摸不清状况,那也绝不会刻意忽视,刻意冷落,故而众人一时相逢恨晚,宾主尽欢。
是啊,一切都是那样的舒缓,那样的协调,在那一天,这所病院里没有人哭,也没有人笑。
只是在协同参观的最后,也就是待众人走至医院最深处时,却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那个叫苏晨的白净青年,猛然间停歇了脚步,一双温和的眼睛,亦死死定在了某个地方。
——那是一处简陋的凉亭,凉亭下有简陋的秋千
——而在秋千上,有少年亭亭而立,高声朗诵着一段明净的诗歌
由于当时的情况太过突兀,所以同行的众人,亦只敢噤声看了半晌,直至高育良眼中的担忧更加颤栗,而身旁亦传出些细碎的声音,
“那孩子是谁?”
只是还未待高育良发作,众人却又听到,人群前多出了一道温和的嗓音,
“那是我的孩子。”
那白净青年缓缓开口,眼眸中蕴含着一股异样的情绪。
“育良,那就是我和念念的孩子……”
是啊,那少年的五官何其清纯,眉眼亦温温润润,像极了他记忆里曾深念过的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