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举着防爆盾牌和撬棍，小心翼翼地探出脚步，在他身后，是提着战斧的燃魂和手持电棍的正字，再后方，则是举着防爆钢叉的眼镜和雪球。
俱乐部内，一片漆黑，黑暗中隐约的棱角轮廓，仿佛勾勒出一只只沉睡中的狰狞怪兽。
几人放缓呼吸，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什么未知的存在。
“手电。”
正字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如常。
黄毛连忙拿出手电，递了过来。
在其他几人紧张的目光中，正字按开了手电筒的开关。
这瞬间，整座大堂完全亮起，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和氛围暧昧的壁灯，毫无美感可言地胡乱碰撞，极尽奢靡堂皇之感，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与此同时，几人身后的大门也自动关上，玻璃门后又降下了一道铁皮门，关得严严实实。
仍然是正字最先反应了过来，她自然不会以为自己手中的手电筒其实是大堂灯光的遥控器，那是应攸才有的脑回路。
她的第一反应是——
躲到燃魂身后。
“快注意隐蔽！”
她接着说道。
其他人立刻跑到前台边蹲下，同时紧张地扫视周围，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噔噔！欢迎各位来到——应攸的欢乐问答现场！”
伴随着灯光有节奏的一阵闪烁，熟悉的声音从周围传来，让众人仿佛置身于某大型综艺节目现场。
“啊？”
他们明显都没有反应过来，但应攸不会等他们。
“那么请听题！”
“第一题：请问刘邦为什么要保留他当小混混的经历？”
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正字怎么也无法用理性的思维理解现状。
“沟子，沟子太多了……”
她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喃喃自语。
见没人回答，应攸也不气恼，而是自顾自地宣布道：
“哈！因为邦dream！it’s卖沟！”
“……”
几人面面相觑，黄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低下了头。
确定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陷阱，只是应攸在发神金而已。
黄毛来到门边开始撬门，两道门比想象中还要坚固一些，想要破开还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几人又被迫听了应攸的几个问题。
“问题二：请问什么ji最快？”
几人没有回答，他们已经明白，自己根本没可能跟上这人的节奏。
“哈！是麦乐鸡，因为麦乐鸡块！”
“……”
几人面无表情，对于这种水平的谐音梗，他们已经快免疫了。
“说到麦乐鸡块，有没有人v我……哦，今天不是星期四，那算了，下一题——”
“问题三：请问什么ji最慢？”
这次不等几人反应，应攸就立即公布了答案。
“哈！是直升机！”
“……为什么？”
眼镜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吐槽欲，开口问道。
“因为……”
“man！”
懂的扣1，佛祖陪你一起笑。
在一连串的弱智问答过后，雪球几人已经彻底麻木了。
没有人能跟上这家伙的脑回路，再继续下去，他们只会把自己的理智葬送在这里。
幸运的是，不知为何，应攸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断了信号。
几人瘫坐在地，仰望着天花板两眼无神。
此时黄毛终于撬开了外面的铁皮门，他趴下去向外看去，看到的景象却让他浑身一震。
这边应攸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显得有些许急促。
“呼！不好意思，费了点劲……”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假如一群违背伦理的怪物占领了世界并重建秩序，那在这个社会里，正常的我们是不是也算反社会呢？”
“不，我很确定你在那时候应该能当上世界总统……”
正字在良久的沉默过后，终于再度开口，她并没有跟着应攸的话题继续往下说，而是转向了另一件事。
一个个细节在她脑海中闪过：莫名离去的濡体、干净的车底、完好的大门和内部、关闭又重启的灯光和广播系统……
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
她站起身来，朗声道：
“应攸！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濡体爆发的原点吧！”
旁边几人都是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正字姐？”
黄毛走了回来，声音有些发颤。
正字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继续抛出自己的结论。
“门外这片街道的白色痕迹，相比其他地方密集许多，证明这里曾有大量的濡体……”
“然而那些车底都有一块干净的区域，这代表在濡体经过之前，车就已经停在那儿了，就是说在濡体爆发之前，这个地方就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报了警。”
“同时这栋建筑的内部也几乎没有遭到破坏，甚至保持了相当的干燥，就像是有人刻意保护了这里。”
“所以我大胆猜测，幕后黑手有着控制濡体的能力，而且就在这栋建筑的某处，对不对！”
她并非疑问，而是十分肯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旁边几人都陷入了震惊，什么情况？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boss门前？
“至于你的目的……”
“正字？”
黄毛又上前了几步，声音愈发惶恐。
“怎么了？”
被打断的正字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被黄毛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他此时浑身湿透，面色惨白毫无血色，青紫的细密血管清晰可见，但他的面貌却并未因此变得丑陋，反而五官变得柔和顺眼了不少，头发也长到了肩膀高度，两眼不住地流出似乎是眼泪的液体，让这张清秀的脸带上了一种令人怜惜的破碎感。
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外貌已经胜过正字了。
“站住！不要动了！”
正字谨慎地后退一步，悄悄拿起了电棍。
但黄毛的恐惧似乎并非来源于自己的变化，而是另有其因。
“正字……外面……好多濡体！”
濡体？什么时候？
难道真的是陷阱？
还是说……
他做了什么？
正字猛然转头，却听广播中应攸声音传来。
“啊哦？看来是没办法了，那就向上逃吧，那里有——”
“滋滋……滋……”
应攸的声音中断在一片杂音中，彻底消失。
到这时候，刚刚还对应攸感到烦躁不已的正字反而慌了神。
她深知走到这一步并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仅仅是因为她太贪心了。
对于道具、武器、积分，以及更重要的……真相。
在现实里，她是个好学生，有一点小心思，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自己束缚。
她的执拗和追求，要她忍不住想要在这自己的第一个副本，就完成所有任务，挖掘出所有背景，拿到最高评分。
她所强作出的看似冷静的“真面目”，不仅骗过了其他人，也骗过了她自己，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有能力带领这支小队。
此时，破开的大门下方已经渗进液体，一只只苍白的手探了进来，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缝隙，柔弱无骨地拧成各种诡异的角度，像是摇曳的白海葵。
众人畏惧地向后退去，只有正字呆愣愣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濡体群渐渐突破大门，如波涛翻涌般铺面而来。
下一刻，一道壮硕的身影踏步上前，寒光一闪，数颗濡体头颅冲天而起。
“怎么回事？”
燃魂开口了，声音滚滚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