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陈金锁自认为自己是一条错误的路，但是并不妨碍陈卓想知道这是一条怎样的路。
反面教材也是教材对吧。
稍微想了下，陈卓稍微有了点思路。
神格面具一阶段的表现形式，以京剧的脸谱为主，虽然也有很多地方戏的脸谱跟京剧的并不一样，但是一些基本逻辑是一样的。
比如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
为了凸显人物的性格，脸谱上边的颜色是很有讲究的。
基本上一种颜色就代表着一类人物的特点，通过脸谱上的颜色花纹，就能很明显的看出这个人物的性格特点。
虽然总会有些例外，但是大多遵从这个原则，
所以陈卓对于陈金锁所走的道路也有了一点猜测。
那就是陈金锁并没有拘泥于某个人物的形象，想着把一类人物的特点归纳总结一下，将信仰之力汇聚成一种总和的形式。
这样的话，估计就能做到能够在诸多的能力中快速进行转化，而不是只能用单个形象的能力。
对自家老爷子走的路有一个较为靠谱的猜测之后，陈卓也明白了，为什么陈金锁会认定自己走的这条路是错误的原因了。
这条路一看就是一条绝路。
首先过往戏剧当中的人物，并不是所有的形象都适用于神格面具的。
一方面来说，有相当一部分的戏剧人物其实就是普通人，扮演他并没有什么用。
更何况有些形象，就算是本身被封神了，但是在民间当中，也没有人去信仰。
比如某个不好国事好修仙的皇帝，闲的没事给自己封了一堆神号，但是却把天下治理的一团糟。
这种人物别说是被人供奉了，不被人骂的永世不得翻身都算他运气好。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具有信仰之力的形象也不是都适合被神格面具所演绎的。
或者说，不适合以陈金锁这种方式来笼统的合并同类项。
虽然说金色在京剧中往往代表着神明的形象，但是金色除了证明这些是神明之外，并无其他含义。
鱼和熊掌都都想要，但是也很有可能二者都没得到的结果。
最关键的是，陈金锁忘了神格面具本身的局限性。
作为一门异人的手段，单就是它不修性命这缺点就已经够要命的了。
而陈金锁所选择的这条路似乎就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只想着怎么让这手段的威力更强，完全忘了这玩意没有根底。
在缺失了根基的情况下，陈金锁还想着能让这手段兼容更多的能力，也难怪他自己尝试一下就知道这路走不通。
说起来，红花会的传承似乎也有这个问题，都在想着怎么让这手段变得更强，完全没有想着怎么去补全根基。
举一个例子，神格面具这手段就像是一栋地基有问题的大楼，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怎么把这栋大楼建的更高，完全没想着怎么修复一下根基。
这样的路能走通才怪呢。
陈卓倒是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这手段不修性命，有着不小的缺陷。
所以还没等从夏柳青那里离开，就想着找一个命功来补全根基。
他也确实是通过王震球学到了踏罡步斗，能都很大程度上的锤炼自己的身体。
但是随着他对命功修行的越多，认识到的问题也就越多。
神格面具这手段可不光是根基有损啊，这压根就是没有根基。
其实神格面具跟出马弟子有一些相似。
不过不同的是，人家出马弟子虽然是借用仙家的力量，但是人家是有根基的，最起码仙家是真实存在的。
谁说不是自己的根基就不算根基了。
只要仙家不死，那出马弟子的力量来源就不会断绝。
甚至过分点来说，死后的鬼魂也能成为出马弟子的仙家，清风和碑王就是这么来的。
比如老张身上的那些比壑忍的灵魂。
所以说到底，人家的力量来源是有迹可循的。
但是换到神格面具这里，情况就截然相反了。
神格面具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信仰之力，这东西虽然真实存在但是却虚无缥缈。
甚至就算是同一个神明，所代表的信仰也完全不同。
对于这个事情陈卓是有着亲身体会的。
在正常扮演二郎神的时候，那就是正常的金袍金甲形象的司法天神。
到了蜀中地界，这个二郎神信仰的发源地，二郎神的能力就偏向于水神的能力。
而在东北面对小鬼子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就是浑身血色的护国灵应神。
这还只是一个神明，就有诸多不同的变化，要是放大到这世间的所有信仰，那就更不知道有多庞杂了。
陈卓虽然有能力通过五帝钱来筛选信仰之力，从而保证自己调用信仰之力的纯度。
但是这一看就不是长久之计。
本就是窃用外力的手段，还要靠着外物的辅助，这玩意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条正道吧。
至于一些旁门的手段，陈卓也想过。
就比如说靠着让自己的形象跟神明的形象高度的结合起来，那样估计拥有的力量会更加的凝实。
就比如说某个祖籍山东的焦姓大汉，他要是会神格面具，扮演的二郎神的效果估计远比陈卓的要好。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办法甚至能使神明形象展现出来的能力可控。
只要在影视剧当中加入想要的能力就行，只要看过这个影视剧的人就都会觉得这个形象就该有这个能力。
还是那个焦姓大汉，在他扮演二郎神之前，二郎神在民间的信仰中可没有司法天神这个职位。
但是到了现在，大部分的人都觉得二郎神他就应该是司法天神了。
这也说明，信仰之力这东西有点太过飘忽不定了。
说不定某位倡优为了演二郎神练了一辈子怎么驾驭水的力量，但是到老了却发现二郎神变司法天神了，自己演的不像了，说不定一身能力就此作古了。
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说理去了。
而且将自己的形象与神明绑定的这个办法其实也不太靠谱。
真的绑定之后，那这人还是自己吗？还是说只是这个神明在人间的化身。
要是只是为了成为神明的化身，陈卓大可以当初就听从信仰的声音，痛快的一枪捅死那个小鬼子，那时候的信仰之力应该很愿意陈卓成为护国灵应王的人间代行者。
虽然最后那个小鬼子也没有逃得了那一枪，但是陈卓也因为忤逆了信仰之力的原因担惊受怕了好久。
倡优只是窃取信仰之力，而不是沦为承载信仰之力的躯壳，相信只要是没被力量迷惑了双眼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个旁门的手段。
所以陈卓现在已经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想要让神格面具能够走得更远，那有两个问题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
忽略了这两个问题，无论走向哪里，最后都是跟陈金锁和红花会一个结局。
要么自知再无前路转修他法，要么白白蹉跎了岁月。
第一个问题就是，神格面具说到底，只是一种窃用外力的手段。
想要变强，就要想办法窃取更多的力量，但是啊还不能过多，要么就难免遭到信仰之力的侵蚀，最后沦为新那个是走肉。
第二个问题，窃取的力量本身就是虚无缥缈且善变的，谁也说不准这力量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因为说到底信仰之力属于一种集体性意志的表现形式，这东西受到外界的刺激，发生变化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对于想到的两个关键点，陈卓都有了一些解决的办法。
比如说第一个问题，他大可以找邓有才、高廉甚至是关石花请教，来问问他们是怎么避免仙家的意志的影响。
但是估计最后得到的经验能够照搬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能够愿意出马的仙家本身就是跟人类比较亲近的，自然是不会随便就想着侵蚀出马弟子的。
剩下的想法基本上也都是这个样子，要不是办法本身未必有用，要不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其实想想也是，这俩问题要是这么容易解决，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倡优传人一个能到第三阶段都没有的了。
其实陈卓现在也想明白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这两个问题一定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意识到。
像是陈金锁、夏柳青或者是红花会里面的那些高人，都有可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只不过是他们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就放弃修行吧，所以也只能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先把这两个问题给忽略掉，按照自己的方法去摸索前路。
想着说不定能无心插柳柳成荫，往前面摸索着就能找到这两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只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命运并没有眷顾这些个倡优，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第三阶段的神格面具依然只是个传说。
陈卓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不过他并没有急于一时。
直接躺在床上开摆，主要是这问题急也没用。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实在不行就横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