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悦隐忍着白邵卿的亲吻,片刻后将他推开,冷冷地妩媚笑道:“白上仙,说好的,要听完我的礼物呀,为此我可是准备了很久呢。,e*r+c\i*y\a?n¨.`c?o!m′”
桑悦双手握诀,凝聚出九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水分身们。
编钟五人,编磐五人,桑悦们且舞且奏。
音律带动了她们手足上戴着的合香珠串,深紫色的香气烟霭很快就在庭院里弥散缭绕,宛如美人轻薄的披帛。
乌羽玉这道幻香本身没有味道,只要随便加一味寻常香料进去,它就会完全融入进去。
因此白邵卿只闻到很普通的沉水香味,丝毫未起疑。
编钟、编磐合奏的《镜花水月》只要听一遍,就能深深刻印在对方的记忆深处。
《沤珠槿艳》每一次施展时都要重新演奏,所以柔孜把这首曲子印在了银铃法器里,又做成铃铛合香珠串让桑悦戴上。
这银铃法器平时不会出声,只有桑悦用特有的巧劲和频率摇动后才会响起,譬如此时。
两支中古幻曲,再加上圣品幻香,即便桑悦只有元婴期修为,也足以编织出短时间迷惑化仙期的幻境。
曲罢,白邵卿便霍然起身,抱起桑悦往室内走去。
等房门一关,桑悦便从白邵卿的怀里跳下,闪到一边。
而白邵卿却还保持着抱人的姿势,滚进床榻里。
桑悦冷漠地看着白邵卿彻底陷入幻境,肆意纵欲的样子,只觉得恶心。/k?a*n^s`h-u_y.e~.¢c*o?m_
偏偏她走不得,毕竟等白邵卿这个春梦做完,她还得把戏演下去。
她走到门窗附近观察一番,确定没人敢靠近后,施法凝结了一个泡泡罩住自己,席地盘腿打坐,意识沉入识海,和蓝如海一起修习心法。
*
地府,黄泉路,奈河桥畔。
阴间幽暗无光,奈河里流淌着浑浊的血黄色河水,像沼泽一样不断地冒着泡,味道腥秽至极,翻涌间可以看到血水中满布虫蛇。河面上浮动着惨白的磷火,忽明忽暗,映照出无数挣扎的鬼影,哀嚎声隐约可闻,却又似被某种力量吞噬,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一座斑驳的石桥横跨奈河,桥身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崩塌。桥上排着长队的亡魂,神情麻木,被鬼差押送着前行。
偶尔有执念深重的鬼魂在桥上往奈河看去,奈河中迅速冲出周身缠满虫蛇的白骨骷髅,伸出苍白骨手将鬼魂拖入血河,只余一串气泡浮上水面,随即破灭。
河岸上,盛开着大片血红的彼岸花。花瓣如血滴落,随风飘散,落入奈河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血色花海之中,娜孜拉不舍地凝望着儿子,虚无的手爱怜地轻抚沐庭筠的头发。
“孩子,阿娘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要加衣,要好好吃饭,修炼不要太刻苦了,别累到自己。”
“是,阿娘。”
娜孜拉满目欣慰地看着他:“我的好孩子,这么好的孩子真是天神赐予我的,最好的福报。](μ看?.书?屋| !ˉ已μ发?布|&最~新t$章?¨节÷:阿娘这一生,有了阿筠,满足远远多于遗憾。”
沐庭筠面色沉静地目送着娜孜拉走完奈何桥,直到母亲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冰封的双眼中才逐渐流露出沉痛之色。
*
不断剑坊。
沐庭筠通过传送阵进入密室,快步走到书案前,面无表情,出口的声音冷若冰霜:“把近三个月的情报全都搬上来。”
下属一愣:“三个月的,全部?”
沐庭筠一缕冰冷眼风瞪过去,下属吓得心中一寒,立即低头道:“是。”
他喝了一口浓茶强迫疲惫的身躯提起精神,快速翻阅起书案上的情报,只有忙碌,才能让他忘却如坠深渊的空荡荡的内心。
沐庭筠在密室里一坐就是两日,不眠不休。
鬼见愁只能陪他呆在密室里,让不断剑坊的器灵们给他搜罗了一堆好酒,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再喝,虽然他也觉得无聊得紧,但却不敢去劝这狠小子。
倒是沐庭筠收留的器灵们,领头的那几个是胆大的,譬如透甲枪器灵阿甲,算盘器灵阿珠等,敢上来劝一劝。
阿甲道:“主公,您已经看了两天两夜了,这些繁琐的事不如交给我们去筛选,拣出重要的事再汇报给您。”
阿珠附和道:“是啊,主公,您这样太耗费心神了,歇一歇吧,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着您应对。”
沐庭筠揉了揉眉心的晴明穴,沉默片刻后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
恰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堆情报里的名字。
沐庭筠抽出那张情报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其拍在书案上,提起鬼见愁直接飞掠出密室。
而他刚走,原本坚硬的书案轰然从中断裂,纸张散落一地。
阿甲和阿珠对视一眼。
阿珠把被沐庭筠拍碎的那张情报拼凑回去,上面的内容很简短。
——十月三日,白邵卿怀抱沐家养女桑悦进金谷小洞天。
*
沐庭筠御剑赶到秋水学宫,找遍了半个学宫,才在音修院看到正在听讲的桑悦。
他静默地抱剑站在树荫下,等候她下学。
“庭筠少爷,”身后传来清冽柔和的少年嗓音。
沐庭筠回头,便见张湛然朝他走来,脸上笑颜如湛然秋水般明朗灿烂,差点让人忽略掉他脖颈上包扎的白布。
“巧遇,”张湛然活泼又促狭地眨了眨眼。
沐庭筠只好向他行礼:“弟子见过科圣。”
“呵呵,不必多礼,我不是来抓弟子课业的,”张湛然虽然是一百多岁的仙人,但不仅容貌依旧少年,性格似乎也是,露出孩子气的得意笑容道:“我当年也逃过课,不过至今都没人发现。”
沐庭筠虽然心事沉沉,也不禁薄露笑意。
张湛然微笑道:“我给庭筠少爷的信,不知可曾送到?”
沐庭筠道:“弟子已拜阅。”
张湛然写的是一封收徒信,他惜才爱才,看重沐庭筠的铸剑才能,信上言辞温润恳切地表达了欲收沐庭筠为徒,并带他进入神器院修复神剑的想法。
张湛然性情温柔,从不以身份压人,信上也礼貌地等候沐庭筠回复。只是他爱才心切,今日碰巧遇见,就迫不及待地来问沐庭筠的想法。
沐庭筠接着道:“多谢科圣抬爱,但弟子目下并无拜师的打算。”
张湛然不无遗憾,但并不生气,只柔和地问:“方便说一下缘由吗?若是因为某些顾虑,我和神器院会想办法为你开路。”
沐庭筠道:“因为弟子无法专攻剑道,庭筠日后想入仙庭为朝臣。”
张湛然沉默片刻,隐去目中惋惜之意,点头微微一笑,温和地道:“这也很好。”
不远处音修院的仙曲已然停歇,弟子们陆陆续续地收了乐器,散学了。
桑悦所在的位置离沐庭筠他们最近,他们说的话也差不多都听到了。
她不想上去打扰,打算绕路走。
沐庭筠却不轻不重地唤道:“桑悦堂妹,能否过来一叙?”
桑悦只好上前抱拳见礼:“科圣人,庭筠堂兄。”
张湛然对桑悦笑着点头,然后坚持把神器院的通行玉牌交给沐庭筠:“这通行玉牌望你收下,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神器院的大门都为你敞开。”
沐庭筠双手接下通行玉牌:“多谢科圣厚爱。”
科圣朗笑着拍拍沐庭筠的肩膀:“即便做不成师徒,做朋友也很好啊。”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兄妹叙话了,告辞。”
“恭送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