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剑招在最后一瞬突然变转方向,直直地刺向段莹莹的咽喉,段莹莹轻咦一声,身影突兀地消失在长乐面前,黑伞掠起阴森的冷风,段莹莹抬手,黄符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长乐脑门拍去,其中的厉鬼啸叫声顿时大作,连远处的高台上都能听见,云如月顿时脸色一变,就要冲下场。
“小云,”玄星子很冷淡的声音在她上首响起,“你影响到后头的人了,坐下。”
云如月转身对众人拱手致歉,重新坐了下来,眉头却微微蹙起。
被段家的符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以厉鬼入符,伤的是人的神魂,轻则思维迟滞个三五日,重的话极有可能从此就变成个只会流口水的白痴,那段莹莹还专往人脑袋上贴,摆明了是一点都没留手,实在狠辣,长乐没有应对经验,恐怕要……
铮——
清亮剑鸣声划破喧嚣,云如月愣了下,眼中划过一缕讶异之色,只见长乐明显已到最后一段的剑招突然又变了一式,柔软腰肢几乎折得与地面平行,手臂一收以剑身格挡住符咒,干脆利落到熟稔至极,根本不像是第一次登上擂台与人打切磋。
怎么平时练剑的时候又不见有如此熟练?
云如月有些不解,但好歹是放下了心来的,而台上的长乐已经听不见周遭的吵闹声了,全神贯注地和段莹莹对着招,无数从前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在重开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她着实变相地被几位师兄师叔“教导”了不少的东西。
也能算是因祸得福?
想到这长乐心中竟还轻松了些,一招一式都用得愈发得心应手起来,可她如今终究还只是个御气期修士,和金丹对上时灵力还是不够支撑的,她一边思忖着,一边往后避让。
得找到她的破绽,不然我应该只能再撑个十多招……
浅青色印记在眉间浮现,脚下的地面钻出无数褐色荆棘阻拦着段莹莹的脚步,长乐眉目严肃地打量了会,最后落在了段莹莹手中的那柄黑伞上。
唔……我记得以前听过个传闻,说是段莹莹到死之前都不肯放开这把伞,不如试试?
这么想着,长乐手中攻势一转,剑刃朝着段莹莹手中削去,伞骨发出金玉相撞的清脆声响,段莹莹嗤笑一声,眼神却飞快地冷了下来。
“有一点聪明,但莽撞得好似林中野猪。”
“噗。”
高台上传来不加掩饰的嘲笑,云如月神色冷冷地转头,精准地看向段家席位中的那道红衣身影,段无极坐姿懒懒,翘着腿收回视线,对她咧嘴一笑。
“青云宗璇玑峰,也不过如此嘛。”
云如月只是看向他的右手,不紧不慢道:“段少主的伤可是大好了?我怎么瞧着还是不太能动的模样,不如等台上事毕,让我师妹替你瞧瞧?”
段无极也不见恼怒,只笑眯眯道:“不必,我还在琢磨这伤呢,若是现在就将它治好,我可就学不会了。”
云如月只是淡淡地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台上已经打到激烈处,长乐先前的举动明显是激怒了段莹莹,此时闪躲的身影明显落了下风,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狼狈。
想来不出五招,便要……
“嗯?”
惊疑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便是不知何人发出的一声夸赞:“这一剑实在是精妙!”
只见台上长乐原本还有些狼狈的步伐不知在某一刻倏然一转,不避不让地迎上了段莹莹朝自己面门拍来的黄符,短剑上青碧光华大盛,直直地削断了那张黄符,又挑向段莹莹执伞的那只手,凌厉到周身仿佛都漫出了尸山血海般的杀气。
“怎么可能?!”
段莹莹难以置信地看向飘落在地的那张符——施加了灵力的黄纸并非寻常刀剑能毁去的,这个医修是如何做到的?
长乐只是对她眨了眨眼,剑锋凌厉得能斩断她的手腕:“你猜?”
厉鬼死气与木灵根的生机之力本就势同水火,只要她的生机之力足够浓厚,就足以融化那符上的怨气。
“倒是有点东西,”段莹莹的神色中终于有了点认真之色,“不过很可惜,你只是个连金丹期都没到的庸才罢了。”
她执伞的手轻轻一转,莹润惨白的伞骨骤然爆发出森冷的气息,顺着袭来的剑身攀延而上,顷刻间便钻进了长乐体内,那冰凉得如同归墟之地的阴冷气息令长乐不受控制地浑身一僵,连眼神都恍惚了瞬,而后就被段莹莹一掌拍下擂台,宣告了切磋的结束。
“你输了。”
段莹莹沙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下,长乐捂着胸口,渐渐回过神来,依然笑得一如往常。
“多谢前辈指教。”
她原本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只是长乐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高台上便翩然落下了一道红衣身影,段无极拦住了她的去路,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跃跃欲试。
“我要向你下生死战书。”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哗然。
“段无极一个金丹期修士,居然要跟一个御气期的医修打生死战?也太……”
不要脸了。
长乐也觉得奇怪,段无极此人虽疯,但对弱于自己的人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值得他下生死战书的无一不是惊才绝艳小有名气的当世天才,这是段无极此人的傲气。
于是她只是摇摇头,道:“我不接。”
段无极哂笑:“怕了?”
长乐不解地和他对视:“我怕不是应该的么?你是金丹,我是御气,我脑子又没被你们的人打坏,为什么会同意这种送死的事情?”
她顿了顿,用很疑惑的语气反问段无极:“倒是你,向我下生死战书,不觉得很……没有君子风范吗?”
段无极却很畅快地大笑起来,红衣猎猎地在山风中飘动,他牢牢捕捉住长乐的视线,漫不经心地道:“我是个疯子,君子这种词,该给无极山的那位珩幽君,至于给你下生死战书,这算什么耻辱?”
“我只会给我感兴趣的,足以威胁我生死的人发起这个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