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又斯文，声音还含着点无奈，全然没有几日前对着宝珠的阴阳怪气了。
可宝珠却觉得少爷真坏。
明明他对自己很好了，但她依旧觉得他坏。
再说，他可不止她一个妾，抱琴不也是吗，都已经伺候过他了。
宝珠不想再哭了，不想再说这件事了，她揉揉眼睛，扬起头对谢琢笑着点头：“嗯！”
她心想，还好从来只把少爷当做主子。
谢琢看着这双望着自己的红红的清澈的眼睛，那里的光暗淡了一些，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
“别这样看我。”他低声含住宝珠的唇，又啄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宝珠，你在我心里谁也替代不了。”
宝珠没应声，却是说：“少爷，那我还住在这院里不大好，我想搬回原先夫人给我准备的那处院子。”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此时情绪也缓过来了，带着往常说话时的清脆。
谢琢却哼笑一声：“哪里不好？你是我的人，住这儿哪里都好。”
宝珠没再和他争论，只想着等夫人给少爷说了亲事，她也是要搬走的。
而少爷很快就要说亲了。
“少爷，姑娘晚上的药熬好了。”外边素月的声音响起。
谢琢让人进来。
素月看到宝珠已经醒了，脸上立刻露出喜意，“姑娘终于醒了！”
她快步走向床边。
谢琢不假他手，直接从素月那里端过药要喂宝珠。
她弯着眼睛直接从他手里接过碗：“少爷，这药一口闷才好，一口一口吃太折磨人了。”
说完，她直接端起药碗一口喝完。
喝完后，嘴里被谢琢塞了一颗梅子糖。
宝珠冲他浅浅的笑。
这梅子糖平时她是喜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梅子糖吃在嘴里却特别苦。
大概是因为药太苦了。
“别叫我少爷，叫我阿蕴。”谢琢不喜欢宝珠叫自己少爷。
宝珠这次顿了顿，过了会儿很小声地喊了一声：“阿蕴。”
“我去祖父那儿一趟，晚点回来，素月，伺候好宝珠用饭。”谢琢这时才起身，偏头又冲素月淡声吩咐了一句。
素月忙应声。
谢琢走了出去，和青峰两人直接出了院子往老国公那儿去。
而宝珠等他一走，整个人没了力气，往后靠在床头枕上。
“姑娘，厨房里炖着燕窝粥，也有鸡汤，或者姑娘想吃点什么？”素月知道今日自家姑娘受的打击大，声音都比平常轻了几分。
宝珠反应比平时慢了几拍，脸色还苍白着，她听完，安静了会儿，喃喃道：“想吃咸菜面糊糊。”
素月愣了一下，“姑娘……”
宝珠偏头冲她笑：“素月，我想吃咸菜面糊糊。”
记忆里，那是她离开娘和弟弟妹妹时，娘给她做的最后一顿饭。
小时候的记忆很多都已经淡了，哪怕她拼命拼命地去记。
她心里一直记着咸菜面糊糊，却从来没有机会说想吃过。
素月看着宝珠笑，心里莫名也有些难受，点头去了小厨房。
咸菜面糊糊做起来方便，小厨房里倒是也有咸菜，不过平时都是粗仆们吃的。
素月很快回来，搬了张炕桌到床上，将那碗咸菜面糊糊端上来。
宝珠低头去看，油水充足，撒着葱花，里头还有小虾米，显然不是记忆中吃过的那一碗。
怎么可能一样呢？
总归不是疼爱她的娘为她做的那碗面糊糊了。
宝珠安静拿起调羹吃。
素月便想开解开解自家姑娘，站在一旁小声说：“姑娘，咱们来了京城就已是很好了，少爷身份贵重，我听青峰说，外头官家的姑娘都想来做少爷的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