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绿翘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接着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摸了摸,同时上方传来熟悉的嗓音,
“干得好,辛苦了。”
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就眼见自家姑娘渐行渐远。
绿翘登时回神,连忙拔腿就追。
………………
半个时辰后,林知意笑容满面地从寿松院走出。
“姑娘,什么事儿让您这么高兴啊?”绿翘忍不住问道。
林知意长舒一口气,活动着筋骨,“好事,且还是大好事。”
她已经想到要如何用方渡了,若用得好,且过程顺利,那瓦解韩家在平州的势力指日可待。
林知意意气风发地扬手一挥,“走!”
“姑娘,走去哪儿呀?”
林知意挑挑眉,“去见你家姑娘的好帮手。”
………………
被林知意关禁闭,也被林知意称为好帮手的方渡此时正坐在院中,神情淡然地凝神默读着手里已经泛旧的书籍,期间还会时不时地端起旁边石桌上的茶浅抿一口。可谓惬意斐然。
也只有这院中的草木知道,他的脊背始终挺直如松,一刻不曾弯下。
若是府里的下人瞧见了,只怕都会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平日里那个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长富?
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文人学士,更别说看出他的身上还背着覆盆之冤了。
就在方渡读到尽兴之处,准备提笔抄录时,院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方渡闻声转头望去,便见到那位聪颖非常的大姑娘正不急不缓地进得院来。
“一茶一书一净土,不觉朝霞至黄昏。”林知意边走边打量着这个她从未来过的小院子,“看样子,这些时日,你过得还不错。”行到近前,林知意看向方渡,轻笑着言道。
方渡忙站起身,拱手行礼,“小的见过大姑娘。”
而后直起身,“小的身负大冤,不得已苟且偷生,假面示人多年,如今幸得姑娘相助,才能暂时在这一方小天地中释放本心,获得片刻的踏实和宁静。
他失笑,“这些时日,小的独自于这院中醉读书籍,倒真有些不知岁月之感了。”
“那便极好。”林知意顿住脚步,面上笑意愈深了一分,“其实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如你一般,历经千帆后依然不改旧志,不变初心,轻易可归于宁静。所以,予敬佩至极。”说完,林知意行了一个标准的文人礼。
“不敢,姑娘谬赞了,”方渡忙回礼,后坦然道,“姑娘今日至此,可是因为您的查证有了结果?”
“是,”林知意收笑,面色渐渐冷凝,“我委托了雍州郑家去查明了此事。”
“那……”方渡面浮紧张,全身紧绷,“那我的家人……他们……”
林知意深吸一口气,肃穆抬眸,只能低声说出两个字,
“抱歉。”抱歉没能给你带来好消息。
方渡闻言知意,双眼顿时变得深黯无神,两肩下塌,直板的身躯一下弯出了弧度。他的精气神仿佛骤然被全数抽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枯意。
下一刻,他好像失去了支撑,再也站不住,直往后重重一坐。
他虽面无表情,脸上无悲痛之色,只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可林知意仍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哀伤。
林知意没有再出声,因为她明白,任何安慰之语在此刻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她慢慢走到石桌的另一边坐下,静静等待。
日头渐移,数阵微风拂过,
桌上书籍页乱,热茶已转凉,且其上又增了几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