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屋内远离烛火的昏暗处，忽而步出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声音低沉。
“是不是机会，要看宋城。”
“宋城……呵……”似是想到什么，玄衣男子的声调一下变得轻松。“若宋城真是与宋睿不和，那定国公这番苦心，算是白费喽。”
“是啊。”男人语气似叹。
嘴角却隐隐上扬，眼含期待。
原本他还觉得，皇帝是想派这两兄弟，一文一武前来掌控西北。
罢黜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可再仔细一想，依永德帝多疑的性格，三军同悼林家兄弟之事还未翻篇呢，又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再派一对兄弟前来。更别说，还是与林明山关系亲近之人……
所以，便只剩下一个可能。
皇帝罢黜宋睿，意在削权。
“也不知穆成怎么想的，居然选了个宋城来接林明山的位置。”玄衣男子又是一笑，“他就不怕，宋城被北陵骗个一干二净吗？”
“其实也不难理解。宋城虽愚笨……又或者说，正因为他愚笨，更胜在听话，才便于控制。”男人收回散在夜空的视线，转身至椅前坐下。
“兼之，他又是林明山的至交好友。单这一点，便已胜过许多人。”
“再者，宋城身边不是还跟来了几个亲信吗？想必其中，有不少是穆成精心挑选的辅佐之人。”
“如此一来，也就无什么好担心的了。”
“主上说得是。”玄衣男子连连点头。又语气揶揄道，“只是……苦了定国公。”
心性单纯的小儿子，被迫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将军。
聪慧能干的二儿子却被故意罢黜……
搁谁心里，都会不好受的吧。
“所以啊，定国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闲下来的二儿子也派到西北。说不定，还真能将西北军收为己用呢？”话落，男人眼角多了一丝轻嘲。
“也算是走了一步好棋。”
“这样说来……那若宋家兄弟之间，只是小打小闹呢？”玄衣男子拧起眉，“主上预备如何应对？”
“若是如此……”男人眯了眯眼。一字一顿，“那便擒贼先擒王，先除宋睿。”
……
与此同时，高挂‘宋宅’匾额的宅第中。
“二爷，正如您所料，三爷府中有人悄悄潜出。”宋引身穿夜行衣，手里握着刚刚从脸上摘下来的黑巾，躬身向长案前的宋睿禀报。
“人去了哪儿？”宋睿正俯首写写画画。
“正安巷。”宋引回道。
“正安巷……”宋睿嗤笑一声，“他家主子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正安巷不仅与将军府所在的平安巷相近，还是平阳郡官贵人家所居之处，各府不乏暗卫，非十分熟悉之人难以暗行。
更别说追踪了。
想到这里，宋睿忙问，“你没让他发现你吧？”
“没有。”宋引十分肯定道，“属下一直记得您的吩咐，没有跟太紧。”
“那就好。”宋睿点点头。又道，“对了，你能不能凭这人的身形，将他辨认出来？”
“这……”宋引面上出现迟疑，想了想，道，“怕是有些难，不过属下可以试试。”
“好。”宋睿一笑，“三日后，便是机会。”
次日，大将军府发出六封请帖，分别至六位副将府中，邀其来府赴宴……
……
又过两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恰恰是平阳郡人出行的好辰光。
除了罗怀舟，其他五位副将像是提前约好了时间一般，几乎同时携礼来到大将军府。
然后，就被这位新上任的大将军吓了一跳。
这位居然……直接大喇喇地坐在正门门槛上，见他们到来，当即撑膝起身，笑得爽朗，似是已亲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