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林知意忽肃容起身，面向赵氏，端手行礼。
“孙女想说的事，与您、母亲、还有婶婶们有关。”
赵氏几人彼此相互看了看，面露疑惑，“我们？”
林知意抬眸，目光恳切。似恨不得将心中所想尽数传递到祖母心底。却依旧不知，如何言明才恰当……
复斟酌须臾后，方开口道：“祖母，府外的风景……极好，我们也已不在规矩森严的京城。若有空闲，孙女希望，你们能出府领略一番。”
“必不会叫你们失望。”
赵氏几人一时愣住。怎么也没想到，意姐儿要说的……竟是此事。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出府吗？
且是只为游玩的出府？
那，女书上‘非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守内宅’之语，要当如何？
若自己真打破了这条规矩，日后……会否于家里姑娘的亲事有碍？会否于林家声名有碍？还有自己的母家……
几瞬之间，一个又一个刻骨的担忧，于赵兰书几人的脑海中接连浮现。
令她们都无法去回应意姐儿的‘希望’。
然不知为何，非此即彼的拒绝之语，她们亦无法说出口……又或者说，她们不愿说出口。
“意姐儿，我们……可以吗？”幸有一位甚算开明的阿爹——还是沈柔最先打破持续多时的沉默，将选择权交给了林知意。
见长辈至少有所反应，林知意稍放下心。这说明，祖母她们心中并无排斥。
当即不加思索答，“当然可以。”
既向长辈提出了‘出格之举’，林知意自是已明悉长辈之忧，继而安抚，“此地偏僻，距京千里之遥，乃无旧识。且妇人出行为常态，无人会觉不妥，顶多……会因惧林府之势而远之。”
“其次，我手中足有人手，可于此地保各位长辈万全。”
“倘若……你们是担忧出游之举万一传到京城，以致影响弟妹婚事……我可保证，此事绝不会发生。”
“祖母，母亲，两位婶婶，你们尽可放心跨出府门，不必存后顾之忧。”
林知意的声音极柔和，却字字坚定，更仿若带着温度，将赵氏几人心中的顾虑逐层融解。同时，令她们遍体生暖。
“意姐儿，”赵兰书忽出声。“你为何……想要我们去到外面？”
“祖母，孙女一开始便说过……”林知意眸中皆是认真。“外面的风景极好，天地极宽，不切身领略一番，实在可惜。”
“这便是你的理由？”能让孙女特地说出，赵兰书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是。”林知意道。
只不过，她说的风景非止彼风景，天地非止彼天地，而已……
“好吧。”赵兰书不再纠结。转而笑看向三个儿媳，“你们觉得呢？”
“阿娘，意姐儿都为我们铺好路了，我们何不走上一走呢？”陈岚最先想通。
“其实吧……我幼时便极想出府，好好肆意玩耍一回，只一回便可。可惜也未能实现，后来便忘了。如今我这算是，‘大志晚成’吧。”沈柔笑道。
“如此说来，我与阿柔竟是‘同道中人’。”冯依云亦笑道。
“行，既然你们都愿意，那我们日后便出府去，开开眼界。”赵氏脸上带着明显的高兴，一锤定音。
随后果断地将始终旁观、毫无发言权的林明新，以及刚松下一口气的林知意，催促着赶出了寿松院，好方便她们四人能细细计划出府游玩之事。
林明新：“…………”原来，他即使没被意姐儿支走，也始终是个局外之人啊。
林知意：“…………”过河拆桥，都没这么快的吧……
叔侄俩看着院大门，不约而同地深深叹出一口气。
“意姐儿，你跟三叔说实话，为何会突然撺掇阿娘她们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