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柳祁轻声唤着柳明悟回神。
“没事，我只是在想阿祁长大了，看事情不仅看得透彻也周全了很多。”
柳明悟望向柳祁，既欣慰又心疼。
她父亲并非慈父，对小妾生的庶子更是毫不在乎，每次回家时也不过叮嘱阿祁几句而已，谈不上爱护亲近，阿祁就这样长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谢娘娘夸赞，臣弟愧不敢当。”柳祁有些不好意思。
“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府吧。”
柳明悟请武宁郡主带着他离宫，又让凝星送柳静悟去张太妃宫里。
“瑜花，你去吩咐何青青，让她抓紧时间入后宫，务必把握好分寸、切莫适得其反。”柳明悟既然知道了严月儿可能重生，就必须迅速地将何青青捧起来。
何青青虽然是替身，但她可没觉得宇文济对真爱有多真心，届时且让她看看，到底是真爱依旧呢，还是新欢更胜一筹。
而何青青实在是个妙人，想好计策后立即出击。
“陛下，奴才去凤仪宫时没见到何姑娘，听皇后娘娘说，何姑娘病了，自请搬回掖庭宫去。”唐忠走进紫宸殿禀报。
宇文济大惊失色，也顾不上批阅奏章，忙问道：“怎么就病了。那掖庭宫里除了六尚外，都是粗使罪妇住的地方，哪里能养病？”
他即刻命人传来肩辇，前往掖庭宫。
“还不快去找，都麻利点。”等到地方后，唐忠派出许多人去找何青青，闹得声势浩大。
终于，在一处偏远的小厢房处把人给找到了。
“谁？”何青青身着素衣，靠在榻上看书。
“你没有什么生病，是故意躲着朕吗？”宇文济命人都退出去，扼制住她的下颚，面色阴沉。
何青青缓缓流下一双清泪，悲苦中夹杂着倔强：“陛下，我不配您的喜欢......”
“朕说你配，你就配！”
宇文济斩钉截铁，当即就命唐忠去传旨：“封宫女何氏为正二品妃，封号为‘如’，赐居椒华宫正殿。”
“陛下，您的爱重奴婢真的承受不住，请您收回成命。”何青青拽住他的衣袖，满面为难。
“朕会对你好的。”宇文济将何青青打横抱起，亲自送进椒华宫。
如此盛宠，自然是没过几刻钟就传遍了整个宫城。
“这下后宫里的这潭水，是被彻底搅浑了。”瑜花把目前听来的消息禀报给柳明悟，等候她的吩咐。
然而柳明悟却淡淡回道：“事已至此，先让底下人安静几日吧。”
“丽妃那边的布局快开始了，容贵妃也沉不住气了，娘娘准备什么都不做吗？”瑜花有些疑问。
“正因如此，才要什么都不做。水浑浊的时候可不要出手，谁知道会引出什么。”
柳明悟想起那日姨母说得话，终归是下定决心了。
“最近丽妃不安分，连带着她父亲也不安分，对不对？”上次武宁郡主临走前，忽然这样问她道。
“是谁告诉姨母的？”柳明悟有些诧异。
然而武宁郡主竟然低声道：“是常山王家的三郎。”
便是宇文璟。
“姨母，我知道您野心大，但有时候也要注意些。”柳明悟劝武宁郡主小心行事。
前世柳氏倒台，姨母也随之蛰伏、不再暗中插手政务，但她感觉到姨母没有彻底收手，也不知最后结局如何。
“你放心，是那小三郎主动来找的我，说了这些，可见还是......唉。”武宁郡主叹口气。
但其实，她最为开放。
若日后明儿能诞下皇嗣、早日扶持儿子垂帘听政，那有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也不算什么。
但柳明悟与武宁郡主想得不同。
宇文璟手里还算有些权力，而姨母毕竟是裴家妇，不好总偏她帮她，她总要往外发展自己的势力。
那么，宇文璟是个很好的利用人选。
几日后。
算起日子，柳明悟也快生产了，但她为了届时能平安诞下皇嗣，总坚持着去园中散步。
如今虽然渐近十月末，太液池边一片素白萧索，但她穿得厚实，又裹着手炉，并不觉得有多冷。
“娘娘，雪天路滑，您要小心身子。咱们还是先进那小阁里躲躲吧。”
凝星撑起伞，和紫书一起扶着柳明悟走进小阁。
“也好，正好我想歇会了。”
柳明悟靠在窗前赏雪，忽然听身后有人行礼问安——
“臣见过皇后娘娘。”
是宇文璟。
“世子也来躲雪啊。本宫身为内命妇，不好见外男，但本宫今日只带了贴身的宫人们出来，雪天路滑不好走路，她们也照顾不过来，本宫没有办法避开了。”
柳明悟命宇文璟免礼，依旧淡然一笑。
但或许是因为她穿得多，映衬得整个人十分单薄，这抹清冷的笑中竟然显出些萧疏苦涩的意味。
“娘娘说笑了，臣身为堂弟，怎好请娘娘避离。”宇文璟听柳明悟这样说，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能多看明娘几眼了。
“世子客气。”
柳明悟坐在窗前，苍白的面容好似与漫天飞雪融为一体，将要随风飘走般。
“娘娘近来可好。”宇文璟勉强地勾起唇角，佯装随意问道，“不知娘娘何时生产，臣也好为小侄子备下礼物。”
“世子无论备什么礼物，本宫都觉得好。”柳明悟沉默半晌，忽然讲出这样一句话。
宇文璟闻言愣住，静静凝望她。
“谢娘娘抬爱。臣那有个白玉佩，想来送给小侄子正好。”
柳明悟又是一笑，笑中满含苦涩。
从前宇文璟曾和她说过，要把那块白玉佩留给他们的孩子。
“世子说笑了。”柳明悟既想着从前情分，又念着今日算计，“左右世子那有好东西，本宫也就多为自己的孩子要一些，世子可别心疼。”
宇文璟故作轻松道：“怎么会呢。”
他实在心疼明娘。
听闻宇文济新封了个宫女为妃，百般宠爱，不仅接连召幸还赏下无数珍宝。一直都是这样，从前有严氏，现在又有新宠，让明娘受尽委屈。
“雪渐停了，本宫先回宫了。”柳明悟起身离去，一双凤眸里隐隐闪着泪光，恰到好处地被宇文璟看在眼中。
而宇文璟也看见了她留下的纸条。
“如果这是你所想，我定会帮你。”宇文璟静静览阅完，喃喃道。
......
待回宫后，柳明悟脱下斗篷，坐在炭盆旁边暖着身子，神色淡漠。
总要有这一日。
她与宇文璟之间的感情已经断了，比起沉溺过去，不如去做“废物利用”。
这个词还是她在088那的书里学会的，倒是很形象。
“云美人怎么样了？”柳明悟想起088，顺便问了一声云清蓉。
“回娘娘，咱们放在兰林宫那边的人说，云美人病了。”瑜花思索着前几日的消息。
柳明悟轻轻嗤笑。
看来没了积分和系统，前世里所向披靡的嫣贵妃也成不了事情。
“注意着点，别真闹出人命来。”她还需要夺取088，而系统和宿主生命一体，总得保下云清蓉的命。
“是。”
与柳明悟的气定神闲不同，系统088实在是焦头烂额。
云清蓉以前存起来的备用积分也快用完了，若是连这些积分都没有，那么云清蓉的积分账户会被冻结，整个系统便不能再使用新的道具。
“宿主，你快想想办法啊，难道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吗？”
“我哪里有办法，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连一个小宫女都能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昏暗的床帐内，云清蓉垂头丧气地靠在软枕上，两颊消瘦，面白如纸。
自她病后，门口看守的小太监只请过三回太医，随便开了几服药应付糊弄着，根本不起作用。而她有孕将近七个月了，身子愈发的不舒服，实在受不了这等折磨。
“都怪你一点用没有，既然可以去吸皇后的气运你就去啊！”云清蓉气急败坏，怒骂着系统088。
088无话可说。
明明之前都好用的，谁知道忽然出现了什么问题。依它看，还不如彻底抛弃这个宿主，去找皇后要点气运，维持自身吧。
于是等入夜后，088邀请正在睡梦中的柳明悟进入系统后台。
但是柳明悟来了后也没说话，作势便想离开。
“等等等，别着急走啊。”088的机械音中略带一丝谄媚。
“我不想和你做交易。”柳明悟神色冰冷。
不是不想，而是时机未到。
只要她能让云清蓉一直虚弱下去，积分归零，届时她就能完全掌控话语权。
“难道你不想知道其他系统的事情吗？”088诱惑地说。
“其他系统......严月儿的系统吗？”柳明悟负手而立，淡淡一笑。
088闻言，惊异道：“你发现了！”
“不仅发现了，而且严月儿也重生了，对吧。”
柳明悟在后台的书柜间随意翻阅，轻轻嘲讽：“看来系统的消息也不是绝对灵通啊。”
“你只是知道一点而已。”088强装镇定。
“无所谓啊，因为我不在乎。”柳明悟闲庭信步，颇为轻松，“我已经是重活一次的人，又见到了如此新奇的东西，还会怕什么其他的系统吗？”
她轻挑黛眉，流露出半分威严与自信：“系统088，我读过你们的使用手册，上面说系统的生命值和系统相关。”
“而我现在若想杀死云清蓉，跟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088感知到这抹杀意，微微短路了几秒：“别冲动！”
它本就不是什么高级系统，在失去道具辅助后难以解决如此局面，束手无策。
“所以你必须摆正态度，不是我需要你，而是你需要我。”
柳明悟语罢，调动神思，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