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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问云何处 > 第33章 星榆落尽秋将老

二人行至僻静处,来人取下帷帽,躬身行过一礼,向昔霂道:“六殿下当日为我寻回魂魄的大恩,一直不曾面谢,还请六殿下莫怪。”

昔霂笑说:“你先言明了身份,我才好决定要不要接受你的谢意。”

“此话怎讲?”

“今日来此的若是沅湘,则不必向我言谢,我帮的不是沅湘,而是沅湘的师父。那么若是晋王殿下,我与晋王并无多少交情,似乎也谈不上感谢的话。这么说来,倒怎么的都不需要谢了。”

“六殿下说笑了,无论我与六殿下有没有交情,今日我都要厚颜请六殿下帮一个忙。”允桢一掬到地,昔霂忙扶他起身,“愿闻其详。”

深夜时分,鹤影堂南舵主聂温潜入荣亲王府,敲开嘉南子所住厢房,送来了一份最新的战报。鹤影堂训练有信鸽传递消息,因之比官府的加急军报传递更是快捷。

与安州紧邻的洹州、崃州相继被应亲王攻下,应亲王所率兵马已对安州形成包围之势,安州四面临敌仍在顽强抵抗,掣肘应亲王北上之兵。

合上战报,嘉南子不禁眉头紧皱,安州危矣,一旦安州失陷,则应亲王再无顾忌,待应亲王率领数州兵力挥师北上,京城危矣。

必得要速速决断了。

到了太后宴请之日,荣亲王早早便来催促了,晋王允桢与庆王允楦轻裘宝带,华服美冠,与荣亲王一道登车前往宫城。

坤宁宫早已是张灯结彩,宫中甬道、廊道、檐下处处悬挂上琉璃灯盏,将宫殿装点得璀璨光华。

太后将宴席设在了坤宁宫正殿之中,殿内穹顶高阔,锦幔高悬,由主座丹墀直到殿门铺着宽大的红色地毯,宴席的食案分列地毯两侧。

殿门前垂手侍立的司仪引荣亲王与二位殿下入座。

允桢环视大殿,与允楦交换个眼色。到了他们入场的时辰,殿内宾客大致都已入座,约略一数,太后宴请的官员只有十数名,略一分辨便知,这十数人俱是太后一党。

少顷,太后由宫女、女官簇拥着进了大殿。

太后梳着高髻,满头珠翠遍身绫罗,目不斜视地由众人面前走过。行过允桢身前,她的唇角似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她稳住心神,缓缓步上丹墀,在主座上落坐。

太后姿容雍容华贵,仪态也无可挑剔,她对着众人颔首微笑,视线无法控制地仍是扫到了他,她心中一颤,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他的光芒更甚琉璃璀璨,她的脑海中又浮现起诏狱中那一幕,他决绝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既是坐定了,宴席便该开席了。

允桢朝荣亲王递个眼色,荣亲王起身行礼,道:“二位殿下多年为着朝廷守着藩地,难得的应诏回来了,怎么今日宴席不见皇上驾临?”

太后面上仍是淡定,款款道:“今日的宴席是哀家专为着欢迎二位殿下回京而摆的,皇上是也吵着要见他亲叔叔,且让皇上等两日吧,让他另摆。”

荣亲王悻悻然坐了下来。

一众宫女执着酒壶为各位宾客斟酒,见各人酒杯都已斟满,太后端起酒杯,请各位以此杯中酒共敬二位殿下。

殿中众人端起杯,互相照面着,殿门口一声脆嫩的呼唤:“七皇叔、九皇叔,你们可回来了。”皇上还未长起来的身量穿着黄灿灿的龙袍,一步跨了进来,尚显稚嫩的脸上喜笑颜开,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懿妃。

这二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似让太后颇感尴尬,示意宫女为皇上和懿妃加张食案,添上酒具。

懿妃行至殿中,并不落坐,向太后行礼后神色淡然地说:“太后今日设宴款待二位殿下,本没有奴婢的位子,皇上要来寻他二位叔叔,奴婢是苦劝不住,既是跟着来了,不如借晋王殿下的酒,也助个兴吧,饮了这杯,奴婢便告退了。”

懿妃缓缓行至允桢身前的食案,略俯下身子从案上端起酒杯,她敛容端庄举杯,以袖掩面一饮而尽,将酒杯仍放回食案。

懿妃对着主座行过礼,转身向大殿外行去。

“母妃--”

皇上正倚在允楦身旁与他寒暄,突然看到懿妃身子一侧,倒了下去,大叫一声奔到懿妃身旁,试图扶起她,懿妃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面容苍白如纸,人已虚弱的晕了过去。

皇上拼命地摇撼着懿妃,哭得声嘶力竭。

允桢与允楦离开食案正欲前去察看,太后一声呼喝:“禁军何在。”话音未落,殿门外冲进来两队手持利刃的佩甲禁军,将大殿中的人全数围了起来。

“动手啊,你们怎么还不动手。”太后的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她渴望的杀戮就在眼前,她要立刻结束这个无休止的噩梦,让这个神话般的男人去死吧。她发狂地大叫着,“动手啊!”

大殿之中,禁军挺刀相向,却是一动未动。

禁军统领陆士翀大步走了进来。

太后手指着晋王与庆王,大叫着:“藩王无诏返京,图谋不轨,陆统领快拿下他们,格杀勿论。”

陆士翀并未理会,他向晋王与庆王行过礼,当着二位殿下以及殿上众人的面,朗声说:“在下所见并非如此,二位殿下乃是奉诏返京,今日太后设宴款待却是包藏祸心,欲以毒酒毒杀殿下,不想懿妃误饮了毒酒,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禁军立刻围住了主座。

太后已是状如疯魔,她扎楞着两手大叫:“何来诏书,何人敢用印,子虚乌有,简直是一派胡言。”

陆士翀不紧不慢自怀中取出锦轴,当众抖开,诏书之上已然加盖鲜红的印玺。

“假的,必是假的,这怎么可能……”太后尖利的嘶喊响彻大殿。

晋王转向荣亲王,道:“太后毕竟是有封号的,以禁军挟制不合礼法,此事还请荣亲王定夺吧。”荣亲王扭头看看这个披头散发疯狂号叫的女人,无奈地说:“不如先将她送去冷宫拘着吧。”

太后踢踢打打不肯就范,仍是被几个壮硕的嬷嬷拖拽着出了大殿。

“毒妇,你害我,毒妇……我没有……”一路上她仍在高声叫嚷。

“快救救我母妃吧。”皇上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快传太医。”允楦大喝一声,早已有侍卫狂奔出去了。

懿妃被抬去后殿安置在一张凉榻上,允桢脱下外袍为她盖在身上。不多时,太医提着诊箱疾步奔至榻前,稍稍喘平了气息,为懿妃搭脉诊治。太医反复探过脉,眉头越拧越紧,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来。

“怎样,要不要灌些汤药下去,或许还有救。”晋王俯下身来问。

太医冲着晋王直摇头,引他到一旁低声嘀咕了几句。

晋王回身屏退殿中众人,由允楦引着皇上避出去了,吩咐闭紧殿门。晋王步回榻前,轻声说:“殿中已无旁人。”

懿妃撑持着身子坐了起来,抽出袖中的帕子拭去嘴角的血迹。侍立一旁的太医长出一口气。

允桢对太医低声说:“此事机密,还望太医严守秘密。”太医点头应诺了,退到一旁。

“允桢,我是想要帮你,”懿妃的眼圈已红了,哽咽着说:“我日盼夜盼盼着你早些回来,我们孤儿寡母的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她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允桢不便上前劝慰,一直待她声气稍歇了方问:“你并未中毒,那这血是怎么回事。”懿妃红肿的眼睛仍是泫然欲涕,“我在口中含了个血包。”

“唉,”允桢直摇头,叹息道:“为何要栽赃太后,她明明并未在酒中下毒。”

懿妃惨然一笑,“栽赃?这怎么能叫栽赃,当日她就逼你喝过毒酒,不是吗。”

“可是你这样做,太不光明磊落了。”

“今日之宴本就是鸿门宴,她欲趁着诏书尚未落印,污蔑你无诏入京,令禁军趁乱斩杀你,她做的事就光明磊落吗?”懿妃扶着凉榻站起身,走到他身前,热切地说:“允桢,你看看我,我是司马瑢,我是瑢儿,你我相识那么多年,我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告诉我,还有比这更直接的办法吗。”

他侧过身,他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十数载过去了,司马瑢早已不再是当年与他们玩在一起疯在一起的活泼少女,她独自在危机四伏的后宫之中求得生存,在你死我活的宫闱斗争中坚守到最后,她靠的不仅是坚韧,她也学会了阴狠与算计。

她之所以行此险着,是因她深知在众目睽睽之下,纵然有人想为太后遮掩也是枉然,扳倒这个恶毒的女人便在此一举。

“我会着人送你回宫,对外宣称你所饮不多,中毒未深,经过救治已是无碍。”允桢转过身,向大门走去。

“允桢,你都不肯看看我吗,我是瑢儿……”

他关上大殿沉重的朱红色的大门,也将她悲伤的哭号关在身后。

第二日便传出太后于冷宫自缢的消息。

三日后,朝廷下发讨伐应亲王及南方叛乱诸州府的檄文,号令各州府同仇敌忾共同讨逆,紧邻京畿各州府共同拱卫京畿。晋王与庆王于京畿省驻防地点兵十万,共同领兵出京伐逆。

京畿省旌旗飘展,吕同忱将军率领的五万兵马已整装待发,由十万御林军中点出的五万兵马也已与大将军办理过交割。

司马虤大将军身披重甲,手持丈余长刀,驾着战车威风凛凛地来到关口送别二位殿下。大将军拄着长刀,趔趄着由战车上跨了下来,允桢与允楦忙迎上前,与老将军行礼。

司马虤须发已是灰白,然精神矍铄声若洪钟,“二位殿下莫看老夫行动不便当,打仗是靠脑子打的,老夫的脑子还是够用的。”

允桢上前挽住司马虤的臂膀,将大将军的佩刀交由身旁的侍卫拈着,笑说:“老将军老当益壮,有您老人家驻守京畿,谅是叛军插着翅膀也飞不过去的。”

司马虤哈哈大笑,“想飞过去,看我不一箭射下来。”

允桢往远空一瞭,数十丈外的墙头上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遥遥地朝着司马虤拜了一拜,便闪身不见了。

司马虤挽着他二人手臂往关外行,老爷子步伐坚定,身上的气场仍是强大。“二位殿下智谋无双,您二位领兵征讨定是马到成功。”允桢停下脚步,请老将军不必远送,去有时,归有时,请老将军静候佳音,就此别过。

侍卫为二位殿下牵来马匹,允桢跃上飞霞骠,向司马虤一拱手,驰向辽远的前方。

军情刻不容缓,延误了军机战局将难以扭转,兵行险着,嘉南子与允桢自接到战报便决定负责宫城守备的五万禁军必须控制在自己手中,否则宫中生变,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禁军统领陆士翀少年从军,曾戍守边关多年,立过不少战功,屡获升迁后入京充任御前侍卫,后至禁军中从副统领直至统领,可谓平步青云。此人无不良嗜好,家风严正,从不与朝中官员过从甚密,这样一个无泄可机之人对皇上自然是忠心无二,可他是否太后一党却是难以揣测。

不确定之事便是最大的风险,若无万全把握,一入宫城便可能面临死局。

此时,允桢绝不能以性命相搏,他与嘉南子细细梳理陆士翀的阅历,终于发现他在军中时曾有过一位生死之交的故人,名叫司马瑃。

当年陆士翀与司马瑃一同镇守喜峰关,外族蛮夷屡来犯边,一场艰险的守关大战中,司马瑃冲锋在前,为陆士翀挡下致命一箭,却是身受重伤,几欲丧命。陆士翀感念司马瑃的救命之恩,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后司马瑃战死沙场,此时陆士翀已调职入京,他纵马骑行不眠不休七日夜奔赴边关,亲自为好友扶灵下葬。

江山犹是,征鸿幽咽,浴血生死的兄弟情可能换来一个相信?

故人已矣,凡间的司马瑃已化一抔尘土,昔霂得知司马瑃曾以命相护的大好河山已是支离破碎,可会无动于衷?

铤而走险也必得一试,允桢决定请出昔霂帮他来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昔霂是为允桢寻回魂魄的人,由他来讲述允桢遇害到重生,才具有不可辩驳的力量。允桢安排了昔霂与陆士翀的会面,昔霂是如何将这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前情过往向陆士翀一一讲明的,允桢不得而知。他二人晤面后,陆士翀向着晋王长跪不起,热泪长流,言明愿誓死追随晋王殿下,为平乱大业出一份力。

“我其实不算是在帮你,我甚至很感激你能让我参与其中。”分别时,昔霂坦言。

允桢深掬一躬,道:“无论是当年驰骋边关的司马将军还是今日的六殿下,都是英雄,都值得敬佩。”

昔霂突然念及一件往事,忍俊不禁,“当日在琅山上,你一个大浪扑来,险些要把我冲下山去,浊浪滔天意气纵横才是晋王本色,我愿晋王殿下立马江山千里目,早日收复失地,还百姓安宁,还江山无恙。”

“允桢定不负六殿下期许。”

“大业要成,佳人也不可辜负,”昔霂执起他手臂,坦然一笑,“允桢,你胸怀天下有大志也有大才,输给你这样的人,我甘愿。对她的情感,我已经放下了,请你万万珍惜。”

昔霂长叹口气,“兰太傅一门落难之时,我正在边关鏖战,征战在外消息闭塞,待领兵回程时方收到关内传来的信函,我紧赶慢赶一路往古宁塔去寻她,可还是太迟了。”泪水溢出眼眶,在他脸上无声流淌,“人间如梦,辞柯难追啊……”

月映银塘,风徐来,萸姜于葭霞殿闲坐习字,若水急急入内传信,萸姜展信来读,眉心微蹙。

昆仑传来消息语焉不详,似天尊有恙,却无确切症候。不论情形如何,萸姜决定明日便去昆仑为师父侍疾,嘱若水与彩衣收拾些用物。

行装打点齐整了,彩衣见萸姜仍是呆坐在桌案前,便挪张凳子挨着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窗外一株槭树红得如火如荼,而她手上转动着两片槭树叶已被书页夹得平平整整。

彩衣取过她手上的树叶,端详叶上题字,由衷赞道:“沅湘公子的字真是好看,铁画银钩,笔笔华丽。”

萸姜收回目光,偏过头望眼树叶,唇角浮起一丝微涩的笑意,“你又怎知写字的是沅湘还是晋王允桢。”

“上仙不知吗?”彩衣掩口轻笑,“沅湘公子重情重义,晋王殿下志向高远,是哪一个有什么要紧,不是一样的对上仙一往而情深?”

“当真不要紧吗?”萸姜神色间更是无奈,“允桢其人,我似完全捉摸不透,他所思所想所做所为,概以大业为要,我敬他,却也畏他。”

“上仙为何会心存畏惧,晋王殿下心怀天下,一腔抱负,得万民爱戴,却独独上仙不喜?”

萸姜起身,缓缓走上几步,仍是叹口气,“也非不喜,他高瞻远虑深藏不露,行事方式多有曲折,却是我,期期艾艾,不得要领,心下每每怨忿不平。”彩衣吃吃直笑,“上仙的得失心在作祟呢,上仙情深意切难免患得患失,较之以往,公子愈发轩昂进取,上仙不是更应逐风而上吗。”

“今日良天好夜,不如我陪上仙饮上几杯,我去料理几个下酒小菜?”见萸姜面色和缓,彩衣自去东厨了。

二人将小桌几搬到廊下,明月如水,对酒清歌,萸姜已有了三分醉意,举杯又歌:“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

彩衣笑道:“真该让沅湘公子来瞧瞧,微醺的上仙是有多么有趣。”

“再干一杯,”萸姜举起杯与彩衣的酒杯相碰后,将酒一饮而尽,吟道:“几处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她掷下酒杯,一跃而起,此时她长剑在手,剑舞蹁跹宛若游龙,夜空中追萤戏风,恣意欢谑好不快意。

“彩云追月好不好?”

彩衣纵身而起,彩练当空,于萸姜身后舞动如云涌。萸姜朗声大笑,挺剑直指蟾宫飞升而去。

芸岫一闪身进了昌翃的寝殿。

昌翃斜倚在榻上看书,“亥时都过了,你不去歇息又跑什么?”他的眼光仍落在书页上,语气淡淡的。

“本以为师兄这两日便要回邙山了,没成想师父突然病了。”

芸岫喜形于色,昌翃将书一卷,敲在她头上,假装斥她:“安的什么心呢,怕师兄走了,你还盼着师父生病不成?”

“冤枉啊,”芸岫忙捂着额头叫嚷,“师兄下手忒重了,明日我头上起个大包,看师父怎么教训你。”昌翃睨她一眼,轻哼一声,“师父哪有那个心思,你便是起两个包,他老人家也得顾得上才好。”

芸岫将他的书扒到一边,好奇地问:“师父他老人家的病到底怎样,殿里服侍的人都讳莫如深,问也问不出的。”

“别说是你了,我也正发愁进不去呢。听说师父传信萸姜师妹了,待她来了看是怎样吧。”昌翃坐起身,下榻去倒杯茶水来喝,刚啜了小口,芸岫自他手中夺过茶杯,咕咚喝尽了,“师兄这里的茶也好喝些。”

她执壶又斟了一杯递到昌翃手上,昌翃含笑饮了,笑说:“师兄这里什么都是好的。”

芸岫扭捏得偏过头去,声音低得如同蚊蚋:“明日师姐便要到了……”

昌翃拉她近身来,贴在她耳边说:“过几日吧,待师父好些了,我去寻你。”芸岫羞红着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快步奔到门前闪身出去了。

他仍回到榻上斜倚着翻书,一只青鸟悄然落在北边的窗台上,他解开青鸟腿上绑缚的小竹筒,拧开来倒出一张卷起的字纸,展开来读了,晦涩一笑,好快啊,这便领兵出京了,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便怨不得我了。

茯苓殿,尊后峣鹓的寝殿中枝灯已熄,只余妆台与软榻前数盏不甚亮的如玉脂般朦胧的灯烛仍燃着,粉紫的柔光自灯盏中漫射,霓光绡纱粉烟罗,殿中弥漫着妖娆魅惑的风情。

峣鹓散开一头垂顺的乌发,在柔靡的暧光中对镜梳理。

梳至身前的一绺长发披散在她丰美韵致的胸前,勾勒出她完美的玲珑曲线,一抹淡紫色丝绸寝衣之下,新荔般润泽滑腻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撩开半垂的锦缎帷幔走到她身后,一双修长的美目含情凝视着镜中的她,他蹲下身,亲吻落在她丰腴柔美的后颈,垂顺的寝衣倏尔自肩头滑落……

郎君解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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