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顿时炸锅一样嗡嗡声四起,学生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
刘一明推着前座的钱卫东:“冒充别人名字是不是怕自己被发现啊,你觉得写标语的是咱们班的吗?”
钱卫东摇晃着身子,脸从前面转向一边,又从这边转向另一边,他希望周边的人都能听到他说话。一边转一边皱紧眉头咬牙切齿地说着:“咱们班肯定有个鬼,冒充别人名字,他知道公安局看着笔迹像肯定要找他,他就冒充别人名字,自己藏起来。”
“肯定是他写的!”
虽然他声音挺大的,可是在教室一片喧闹声中,也只有周围一些人听见了。
毛小伟的腿抖起来。
“大家别说话了,别议论了,安静!安静!”
班主任大声喊着,两手展开做着下压的手势。
终于安静了。
班主任姓赵,四十多岁,带语文课,常年教语文课声情并茂地朗读养成的职业习惯,使得她说话时语气很重,这个时候表情更严厉了。
“保卫科很忙,找到冒充笔迹的事交给了学校。现在我叫到名字的人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在座位等着不要走。”
“薛农、王飞、罗忠诚跟我来。”
薛农是班长,高个子,坐在后排,学习好,体育好,运动会上跑步能拿名次,英俊白净,话不很多。老师们都喜欢他,各种集体活动需要整队时,薛农站在队前喊口令,干脆利索,队伍行进时前后照看,喝止捣蛋同学保持队伍整齐,给老师省不少心。
王飞小个子,爱说爱捣,精力旺盛,每次班里扎堆聚众的事情都能看见他左窜右蹦。
罗忠诚中等个儿,不爱说话,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两只眼睛却是很活跃,似乎总在打量着什么。他的作业本很整洁,平时作业总是五分或三个五角星,他还是小组长。
旌旗厂子校教学还是很认真的,平时作业老师都批改,作业得分由低到高是一到三个五角星,或者5分制。自从反潮流的英雄黄帅喊出了不要五分加绵羊以后,就没有老师打5分制了。
薛农冷着脸站起来向教室外走去,大家都扭脸看他,他是班里的标杆和领袖,他被叫去审查一时大家有点不知所措。
王飞和罗忠诚跟着站起来,王飞红着脸,竭力想保持镇定,罗忠诚那两只活跃的眼睛转动不停嘴唇紧绷,他猛地把头低下快速跟上薛农。
三个人走后教室里沸反盈天地议论起来。
毛小伟转头向旁边的人说道:“那天我看见罗忠诚朝老师办公室那边望呢,就是交完纸条拿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他肯定心里有鬼。”
有人问到:“你咋看见的。”
“我跟着老师出去,想看看保卫科的人来了没有,来了肯定在老师办公室那边,后来没敢过去,我回头看见罗忠诚也朝那边看呢。”
“你咋不敢过去,是不是也心里有鬼!”,钱卫东凑过来说到,毛小伟的话他太感兴趣了。
刘广昌眼睛已经扫到这边聚了几个人,他急忙走过来。
“谁冒充呀,你们知道吗?”,刘广昌急不可耐。
“我看是罗忠诚。”,毛小伟说。
“你也有嫌疑!”,钱卫东起哄着。
“我要是冒充还给你们说这个,切。”
刘广昌没听到前面的话,他着急地问了一遍才搞清楚。
“要是罗忠诚,那老师为啥还要叫薛农和王飞啊?他们俩是不是也冒充了。”
黄菱玲鄙夷地看了刘广昌一眼,认真地说:“薛农才不可能冒充呢,他是班长他干嘛要冒充呀。你们想想,冒充的人肯定是写了别人的名字没写自己名字,不然怎么冒充呀。肯定是罗忠诚和王飞写了薛农的名字,所以薛农才一起被叫去了。”
围着的一圈人都恍然大悟起来。
黄菱玲是学习委员,也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之一,圆脸庞大眼睛,头发有点淡淡的自然黄,被班里的男生起了外号叫黄毛,不过要是有男生当面叫这个外号她一定立刻骂回去,除了像王飞这样有些死皮赖脸的,一般男生还有点忌惮。
“薛农肯定是好人!”,梁红芹附和道。
“王飞这家伙整天一副死皮相,他不冒充谁冒充!”
"老师咋知道是王飞和罗忠诚冒充,要是罗忠诚可疑,为啥不一块儿把毛小伟叫去?”
刘广昌又发言了,毛小伟打了他脑袋一下,刘广昌把头一缩。
黄菱玲笑起来:“你就该打,不动脑子,老师看看谁的名字没有就知道了,咱班43个人,缺谁的名字就是谁冒充。”
钱卫东笑嘻嘻地用手掌拍刘广昌的后脑勺:“这脑子就是该打,里头都锈死了。”
“老师为什么把我们留下来啊,又不关我们的事。”
“咱班43个人啊,我才知道。”
又是一通七嘴八舌。
“菱玲,你觉得他们俩坏人吗?”,梁红芹忧郁地问道,她还是不敢相信会有坏人在这个教室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平时也没说什么反动的话啊,我反正没听见。再说标语到底写的什么呢,也不知道。”,黄菱玲嘟着嘴答道。
钱卫东猛地直起腰来,身子又转了半圈,扫视着周围的人,他要做问题的解答者:“所以老师把我们都留下来,一会儿可能要问他们平时的言行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再伪装也会露马脚。公安局查案子都要问群众呢,我们就是群众。”
“那你看他们露马脚了没。”刘广昌追问道。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要乱讲!”,黄菱玲口气坚决地说。
“是啊,听到了什么给老师反映,没听到什么不要无中生有,会冤枉人的。”,梁红芹接着说。
林学军在圈外听了老半天一直没说话,这时他说道:“王飞就是捣,他爸老打他,他都不敢顶嘴。他挺可怜的,咱别乱说,罗忠诚也别乱说,不要无中生有。”
“咦!你们都会说无中生有,跟谁学的?”,毛小伟问道。
“多简单的词儿,你爸妈没说过吗,切!”,黄菱玲冲着毛小伟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