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凝再次睁开眼，看见刺眼的白炽灯下是挂着的点滴，她顿感不妙。
“糟了，在医院！一口饭能解决的事情，这下没个几百块钱是跑不了了”
她二话不说地拔下手背上的吊针，逮着路过的护士就说道：“护士，护士小姐，给我办理出院！快！”
医院简直就是吞金兽，再待下去可能怕会脱层皮。
“希小姐，您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呢，医生建议您住院观察！”，护士不紧不慢地检查着她床头上的病例说道。
“不用了，我身上就只有两百块，你看看够扣住院费不？”，希凝掏着身上仅有的两百块递给她。
护士又由头到尾地打量着希凝，看起来她真的不像付得起住院费的样子。
“您确定不住院吗？检查加输液一共需要2180元，请到柜台结一下账吧”
“什么？2180？”
希凝此时的表情就像吃了一只活生生的苍蝇，吐不出来又吞不下。
看出她的窘迫，护士小姐姐一脸无奈地问道：“医保卡有吗？”
“有，有”，希凝有些庆幸地翻着包。
幸好公司有交医保，要不然今天她怕是要走不出这医院了。
饭没吃成，点滴也只输到一半，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闻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馋得直流口水，转动钥匙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可一进家门，没有嘘寒问暖的爹妈，只有伸手要钱的婶母和整天不见踪影的叔叔。
王琴瞧见她回来，筷子啪嗒地大力拍打在桌面上，“钱呢？”
“钱？什么钱？”，希凝眼神躲躲闪闪。
她拿起筷子伸到最近的菜上，却被突如其来的筷子敲掉。
她又不死心地拿起空碗去盛饭。
“你少给我装蒜！工资呢？我告诉你！没钱就没饭吃！”
王琴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饭。
“工资我不是都上交了嘛，哪里还有钱？”，说话时希凝有些心虚地转移视线。
“那是上个月的！这个月也已经发工资了，不是吗？”
“啊？是吗？我不记得了，或许是漏发了，我明天回去问问……”
希凝实在是饿惨了，身上又没有钱，只好装傻撒谎。
可都逃不过王琴的眼睛，她像老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希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她伸手去拿刚盛的那碗白米饭，就被王琴抢先一步倒进垃圾桶里。
“我说过的！没钱就没饭吃！明天我再见不到钱！不光是这碗饭，连你也从这里滚出去！”
希凝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么多年她也早已习惯。
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又不差我这口饭！这么多年来，我哪一次工资不全额上交……”她委屈极了。
希腾宏一口小菜就着一口小酒地吃着，嘴里还不忘念叨道：“希凝啊，你也别怪你婶母，你奶奶在乡下年迈，可不得多花钱，你一个月那几千块钱的工资真的太难了”
他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安慰希凝。
不过是为了提醒她，别想着独吞那点工资摆脱他们，要想奶奶活命，那就得乖乖的，任由他们摆布！
想到奶奶，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希凝用力地抹了把脸。
“好，我知道了！”
翌日。
凌晨，天还蒙蒙亮。
希凝早早就出了门，她在早餐店里做兼职，只为赚取自己的一日三餐。
“咦？小希凝今天怎么这么早？是不是昨晚又没饭吃？饿得睡不着？”
说话的是早餐店的老板娘，希凝只知道她姓秦，叫她秦姨。
秦姨人很好很朴实，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眼尾虽有岁月的痕迹，可却是祥和的。
希凝今年二十八，其实也不小了，只不过秦姨从小就看着她长大，叫习惯了。
她每天都来这里兼职到早上九点半上班，能赚取一份早餐外加三十块钱。
从高中开始她就在这里帮忙，那是她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所以她格外珍惜这份工作。
“是呢，秦姨，我上班的工资都寄回去给我奶奶了”
希凝简简单单地交代了下，就闷头干活，因为她怕越说越多，眼泪会止不住地流，吓到人家。
“真是个乖孩子，要是我们家李莉莉也有你这般听话踏实就好了……”秦姨长叹一口气，也不再多说多问什么。
她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刚捞上来热气腾腾的面条。
“先吃吧，孩子，现在还不忙呢”
李莉莉是秦姨的女儿，只比希凝小两岁，可惜初中没读完便辍学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忙碌了一个清晨。
“希凝，九点了，你该去上班了，这里交给我们吧”
秦姨说着，还不忘在希凝手上塞上几个包子。
因为她知道希凝经常忙得没时间吃饭或者是吃不起饭。
“好嘞，谢谢秦姨”，希凝也不扭捏，直爽地接过包子，揣进自己的袋子里。
因为她的每次推脱，秦姨都会说那是卖剩的，不吃也会丢掉，可惜。
其实希凝知道，这是秦姨每天特地做多的几个包子，只为留给她。
这份恩情，是希凝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叮……
希凝出门刚走几步，手机就收到一条信息，她立马就掏出手机。
每一条信息她都会第一时间查看，因为她担心是工作内容，错过了。
可她只粗略地扫上一眼，便愣在原地，久久都缓不过来。
秦姨瞧见了，上前问道：“怎么了孩子？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希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有些恍惚地摆摆手，声音微微颤抖着，“没有，秦姨，我先去上班了”
她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那是一个坏消息，她昨日在医院体检的报告出来了。
确诊癌症晚期！
一瞬间她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夺舍了魂一般，行尸走肉地走着。
“长没长眼睛？没看见前面的人吗？”
“疯子吧？”
“年纪轻轻就学人碰瓷，好手好脚却烂了心”
一路上撞到多少行人她自己都不自知。
被人家谩骂，嘲讽，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滴滴滴……
一辆正常在街道行驶的劳斯莱斯幻影猝不及防地猛按喇叭。
猛踩油门，轮胎在地上快速摩擦都快冒起火星子。
终于刹停了，司机带着白手套的手不由得擦擦鬓边的汗珠。
这若是撞坏了，他就算是打一辈子的工也还不起的啊！
或许是刹车剎得太狠了，乘坐在后排的顾君泽，身体猛地向前倾而后又重重地往后摔去。
虽然车没事，可这猛踩刹车是开豪车司机的大忌，况且老板还坐在车上。
司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说话都开始打结起来。
“对……对不起顾总，这突然跳出来个人，下……下次我会更加注意的”
顾君泽坐起身，稍稍整理自己身上的西装冷声说道：“没撞到人吧？”
“没……没有！估计是碰瓷的，我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