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傅寒洲一身轻便西装正坐在客厅的书房角看电脑上汤诚发来的生日祝福邮件。
管家机器人刚动两步，被他出声制止：“我自己来。”
距离南婉离开已经两个多小时，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她带蛋糕回来了。
傅寒洲起身，将袖口和领带稍稍整理好，这才走向门口。
修长干净的大手按下把手，推门。
“你做个蛋糕真够……”
后面那个“久”字没发出来，被堵在了嘴边，脸上的温和分秒退散，瞬间冷若冰霜。
门口一个身穿工服的男人恭敬道：“您就是傅先生吗？这是海外寄来的礼盒，请您查收并签字。”
傅寒洲目光盯在那个包装精美的七彩礼盒上，最终还是收下了。
再度关上门，屋内一片冷寂。
仿佛知道礼盒里是什么东西，他嘴底发出冷嘲般的笑声。
“还以为今年会有什么不同。”
他边说边把礼盒放在茶几上，沿着礼盒的缝隙小心拆开。
里面的东西逐渐展露：是一个嘴巴贴上封条的木偶，木偶被扎了无数根银针。
底下还有两排字：【杀人犯傅寒洲，恭喜你又安然自得地多活了一年，你每多活一天多活一个小时，都是阎王爷的失职！———本条祝福来自跟你一样有罪的傅曦月】
傅寒洲眸中掠过一片猩热。
记得他生日的人不多，除了盛宇航，汤诚，就只剩她——之所以铭记，是因为恨之入骨。
脑海里涌现出十多年前的记忆——
他唯一的妹妹傅曦月，比他仅小一岁，喜欢梳两个牛角辫，举着奥特曼气球站在他旁边。
那时候他因为失语症不会说话，她把自己当成护草使者。
小曦月奶凶奶凶的声音在回忆里飘荡：“我们是奥特曼兄妹！邪恶的臭虫通通滚开！”
“我寒洲哥哥被女巫下了魔法才不会说话，你们敢嘲笑我哥，等魔法解除，小心你们的舌头！”
一字一句敲打着傅寒洲沉寂的心。
时光如刀，打破了所有过去的美好。
他的妹妹曾经有多维护他，现在就有多希望他去死。
冷风逐渐把他眼底那抹潮意吹得一丝不剩，他平静地给机器人下指令：“文件粉碎。”
很快，礼盒里的东西连带包装一起被机器人“吃”进肚子里，开启粉碎模式。
所有的东西变成一团白色的灰屑，进了机器人脚底的吸尘盒中。
妹妹的“祝福”终究没有在公寓留下一丁点存在过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晚上十点，蛋糕店老师傅早就走了，因他临走前叮嘱执勤的服务员不要打扰沙发上的顾客休息，所以服务员在临近下班时间才去叫醒南婉。
“对不起客人，我们店要打烊了……”
“？”
南婉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人还飘忽着，半晌惊道：“我的蛋糕！”
“蛋糕一直在保鲜柜里放着，我现在去给您拿出来。”
说完服务员从保鲜柜端出蛋糕，在打包盒上绑上精巧的蝴蝶结。
“请您收好。”
南婉看了眼时间，迅速接过蛋糕打车去壹号公寓。
内心忐忑祈祷着：希望傅寒洲晚上有其他的约，千万别等她的蛋糕！
半小时后她来到傅寒洲公寓门口，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管家机器人，里头一片漆黑。
“婉婉小姐，傅先生在洗澡，请您明天再来吧。”
听到这句话，南婉心中蓦然空了一块，她抱紧手里的蛋糕礼盒，喃喃地问：“那……傅律师吃过晚餐吗？”
“晚餐非常丰盛。”机器人如是回答。
南婉松了口气。
他没有等她，那就好，
心里愧疚淡了几分，她将蛋糕交给机器人后离开，走在走廊里时又觉得差了点什么。
她拿出手机，给傅寒洲发送一条信息：“虽然送晚了，但希望傅律师的幸福不会迟到，愿您和傅太太阖家欢乐。”
同时转了八十万到他卡上。
两条信息推送到傅寒洲手机上时，傅寒洲看到了，浴室水声戛然而止，男人急匆匆换上浴袍就出了主卧。
刚到客厅，就撞见机器人正要把蛋糕扔进垃圾桶。
“管家！”傅寒洲叫住它。
机器人动作顿住，机械的瞳孔望向傅寒洲，恭敬解释：“傅先生，您规定过，超标的甜食一律当做垃圾。”
“生日蛋糕不算。”傅寒洲冷冷说完从它手里一把夺过蛋糕，忽地又拧眉，扭头问：“南婉走了？”
“是的。”
“你把她赶走的？”
面对主人的质问，机器人点头，“您洗澡和睡觉的时候不允许打扰，这都是您提前设定的规则。所以婉婉小姐刚才来的时候我通知她明天再来。”
傅寒洲无言以对，这些的确是他在智能家居系统里提前设定的，按程序办事的机器人不存在任何例外。
除非他修正规则。
傅寒洲望着手里的蛋糕，终究还是没有做任何修改。
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打破自己的生活规律。
随着蛋糕盒子一层层拆开，傅寒洲突然愣住。
卡片标注的时间分明是下午。
既然下午就做好的蛋糕，怎么这么晚才送到？
她中途去干了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剧本是她被九亚会所的人喊去临时接待客户，被酒气熏天的客人又抱又摸……
傅寒洲想到这幕，喉咙瞬间不畅快，胃口更是全无。
他按照上面留的售后名片号码拨了出去，直接打到蛋糕师傅那里。
“您好，请问是哪位？”
蛋糕老师傅半夜接到电话不禁诧异。
傅寒洲轻咳，语气淡淡：“你们店里今天下午三点出来的那份笑脸蛋糕味道不行。”
“噢，您是说那份蛋糕啊……”
老师傅尴尬笑了笑，“实在抱歉，这个蛋糕是一位小姑娘自制的，其实下午就做好了。”
“只是做完后她在沙发上睡得太熟，我就没叫醒她。”
“蛋糕都是趁新鲜吃最好，如果因此影响口感的话，您下次让她再来店里，我们免费给她重新做一份。”
傅寒洲听完这番解释，眸光微眯。
她在蛋糕店睡觉？
心真够大……
不过想到她困成那样还给他自制生日蛋糕，傅寒洲心里多少情绪在浮动。
这通电话结束后，傅寒洲打开微信，稍加思索，发了一行字过去。
【蛋糕已收到，南秘书有心了。】
南婉回到家中看到他发来的信息，嘴角微微上扬。
夜晚归于平静。
第二天，南婉心情格外好，比平时更早抵达律所。
突然收到人事部通知：【南秘书，请你立刻回集团！】
南婉目光一怔。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连工位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便打了车去穆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