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皇帝李显高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群臣,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带着或是卑微、或是谨慎、或是尊敬的面具。
这些大唐的群臣唯张柬之马首是瞻,而张柬之等五人小团体又和相王李旦眉来眼去的。
宫里面的宫女、太监和女官,被太平公主牢牢掌握着,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决定性力量。
武氏宗亲则选择低调做人,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和嚣张气焰,唯恐李氏对武家进行清算。
好在女皇使用联姻手段,将李家的子女与武家的儿女,通过婚姻,牢牢的绑定在一起,并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
从前朝到后宫,偌大的宫城,皇帝李显居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唯一能够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他还有韦皇后,还有宝贝女儿安乐公主。
朝堂上波折诡谲,神都洛阳却一片平静,那些大人物在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市井的小人物则醉心于平淡的生活,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快乐的享受着生活。
一间豪华的酒楼。
临街的雅间内,一张圆桌,三壶佳酿,八菜一汤,有鱼有肉,荤素搭配,三个男人正围着桌子侃侃而谈。
这三个男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殷骁、安和、费墨。
三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此刻正在推杯换盏,享受着美食,畅谈着人生理想,从风云变幻的朝堂,聊到繁华畅快的市井。
安和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费墨则面色红润,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油光,殷骁一面频频举杯敬酒,一面筷子飞舞,为安和、费墨夹着各式菜肴,雅间内满是欢声笑语。
安和带着些许的醉意,轻声说道:“听说宰相张柬之不断劝谏皇帝,请求清除朝中的武氏势力,甚至要诛杀武三思等人……”。
费墨眼中带着精光,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擦拭一下油油的嘴角,低声说道:“武氏和李氏盘根错节,怎么清除?听说最近韦皇后和武三思走得很近,我觉得宰相张柬之要有麻烦了……”。
殷骁微微点头,轻声附和道:“是啊!太平公主嫁给了武攸暨,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安乐公主,相王的两个宝贝女儿,全都嫁给了武家人,你们说圣上会对武氏势力进行清除吗?”。
安和点头称是,带着一丝凄凉的说道:“据说,当初为了确保武氏的泽被后世,子嗣延绵不绝,武则天让李氏和武氏在明堂起誓,要李武两家不得互相戕害,定下李氏为帝,武氏辅佐的约定,现如今,老宰相张柬之恐怕一下子就把李氏和武氏全都给得罪了”。
殷骁沉默不语,那一天恐怕是终将就要来到了,张家也好,五人小团体也好,这些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殷骁心中唯一牵挂的,就是张嘉佳。
费墨带着一丝坏笑的说道:“你们知道吗?现在的安乐公主正在招兵买马,大有要与太平公主平分秋色的之势……”。
殷骁心中轻叹,看来权力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个女人,她已经彻底沦落为权力的囚徒了,武崇训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呀!
三个人东拉西扯,相谈甚欢,直到月上中天,才依依不舍的分手道别。
接下来的几天,殷骁找到叶公公,从叶公公那里,不仅验证了费墨的话,还得到了很多震惊的内幕消息,原来韦皇后真的与武三思走得很近,甚至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叶公公神秘兮兮的告诉殷骁一件事情,在皇帝寝宫的龙榻上,韦皇后与武三思举止暧昧的下着棋,而皇帝李显则满脸陪笑的站在下面,为他们两人端着切好的水果,三个人其乐融融……
这个消息把殷骁听得一愣一愣的,武三思是谁?那是武则天最宠爱的侄儿,是曾经和李显争夺过皇位的男人,而韦皇后则是李显最信任,并且最深爱的女人,没有之一。
什么是胸怀?这就是胸怀!
争完皇位,抢女人,皇帝李显居然还能够容忍武三思,一方面是看中了武氏在朝堂中的强大势力,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对韦皇后喜爱吧!
殷骁感到有些好笑,先帝李治被动的戴了很多顶绿帽,现在的皇帝李显,则无奈的戴上绿帽,真是莫大的讽刺呀!
神龙政变后,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武氏一族,被宰相张柬之围追堵截,几乎就要万劫不复,最后在武三思的带领下,凭借着韦皇后的支持,还有皇帝李显的默认,居然摆脱束缚,一飞冲天,大有权倾朝野之势。
不久武三思因参与政变有功,被授予司空之职,而在他的举荐下,张柬之封汉阳郡王、敬晖封平阳郡王、桓彦范封扶阳郡王、袁恕己封南阳郡王、崔玄暐封博陵郡王,时称“五王”。
当殷骁冷眼旁观着朝堂上暗流涌动的时候,一家普通的酒楼,杨元琰与张柬之等五人正围桌而坐。
张柬之等五人意气风发,此刻正在谈笑风生,展望着美好的未来,笑得嘴角都要扯到耳朵后面了,畅想着为大唐开辟盛事。
毕竟封王,那可是无上的荣光啊!大唐已经多少年没有封异姓王了,只有杨元琰一人愁眉不展,满脸心事的样子。
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五人,杨元琰低声开口道:“月圆则亏,水满则溢,各位大人已经位极人臣了,不如趁此机会激流勇退,留下万世称颂的美名,岂不美哉!”。
张柬之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看向杨元琰,沉声开口道:“我等为大唐呕心沥血,现在又承蒙圣恩,被封为异姓王,当为社稷前仆后继,岂能贪恋虚名!不要为流言蜚语扰了本心……”。
杨元琰继续说道:“圣上宠爱皇后,而皇后与武三思关系匪浅,现在武氏一族不仅没有收敛锋芒,反倒有权倾朝野之势,各位大人日后必然是武氏一族的眼中钉肉中刺呀!”。
房间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这时桓彦范声音坚定的说道:“如此说来,削弱武氏,护佑李唐,我等更是责无旁贷!还有皇后与武三思的关系休要再妄加猜测!”。
五王面色坚毅,眼中有光,而杨元琰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声……
此刻,在一处偏僻的酒肆,殷骁正在等待一位期待已久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