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看着有些腼腆内向,说话有点结巴:“林……林同志好,我,我叫吕秀。”
林昭笛见她实在窘迫,便自然回过头,没再关注她。
吕秀仿佛松了口气,赶紧睡到自己床上去了。
火车还没启动,外头吵吵嚷嚷的,卧铺车厢里倒是比较安静,可免不了走动的声音。
陆微尘昨天夜里熬夜琢磨了个东西,早上醒来困得很,伴着嘈杂的声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睡,再睁眼,是被车厢里的动静吵醒的。
陆微尘从上铺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发现底下是她娘在喊。
“这是我妹子,你想干啥?我妹子啥时候和你关系好了?”
林昭笛拉着吕秀,柳眉倒竖,盯着面前一个老婆子。
那老婆子佝偻着身体,看着弱不禁风,指着吕秀说:“秀丫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换个座位。”
吕秀紧张得满脸通红:“我……我没和你……”
“你都吃了我的肉包子了,你咋还能不认账?哎呦……”老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我老婆子出趟远门不容易,还要被你这个小年轻忽悠!”
“你们大家好好想想,你家里老娘碰上这种事儿,她们可怎么办哦!”
车厢里竟然有人动摇了。
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说:“小同志,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大娘,那就信守承诺。再说了,从北省到南省那么远,人家老太太万一出个什么事儿……”
“是啊,北省到南省三四天呢,老婆承受不住,小姑娘就承受得住了?”
林昭笛斜睨男人一眼:“我看你人高马大,身体倍儿棒,你怎么不让让?”
“我……”中年男人一时窘迫:“我这不是,我这到首都就下车了。”
“那也有八个小时呢!”林昭笛逼问他:“让老婆子歇息八个小时,你就委屈委屈自己呗!”
一时间车厢里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铁青着脸说不出话,只好嘟囔一句:“我和你说不通……”
回自己铺位上,蒙头睡了。
“小同志,你看你姐这……”
老婆子瞅了半天,又说:“小同志哦,我腿脚不好,是真……”
“老婆婆,你屁股旁边有只老鼠。”
“呸呸!”老婆子连滚带爬站了起来。
然后才想起,火车车厢里,哪来的老鼠?
但是她已经站了起来,动作灵活麻利得不得了。
抬头一看,一车厢的人都用不赞成的目光看她。
她也没脸呆下去了,朝吕秀啐了一口,扯着自己的包裹,骂骂咧咧的离开。
等她人走了,吕秀才仿佛劫后余生。
陆微尘低头看她,看到她汗水流了满头满脸,脸色涨红,眼眶湿润。
普通的内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这实在是有些严重了。
刚才她也是这样,面对那个刁蛮凶狠的老婆子,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昭笛看到自己家乖女儿醒了,连忙把陆微尘抱下来。
陆微尘就窝在她娘怀里,好奇的看着吕秀:“姐姐,你擦擦汗。”
她们的床铺紧挨着,吕秀坐在自己床头,林昭笛坐在自己床尾,中间就隔了铁棍,半米远的距离。
陆微尘说话声音并不大,但还是顺利传入吕秀的耳朵里。
她好像对小孩子没有那么警惕,看到陆微尘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好、好……”
吕秀手忙脚乱的去翻看自己的包裹,全程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车厢里的人。
陆微尘也就没再管她,和自己娘一起吃了饭。
林昭笛才用气音说:“那姑娘是个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