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林昭笛的第一次进攻就结束了。
林昭笛站得笔挺,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着老太太:“娘,你们到底来干啥?”
林母让她看了一眼,多年前被菜刀支配的恐惧再次涌现。
她躲闪着,支支吾吾的说:“招娣啊,娘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你这一嫁过来就七八年不回家,娘心里苦啊,娘想你了?”
她不容易?她心里苦?还想她?
林昭笛冷笑。
为什么不容易?
是因为她离开家以后,家里的活儿就转移到她娘身上了吗?
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里里外外洒扫干活儿,扫地做饭洗衣服,喂鸡喂猪砍猪草。
又要下地挣工分,又要伺候一大家子人。
原来她娘也知道这种生活不容易?
可这样的日子,她过了整整八年!
至于十岁以前那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林昭笛提都不想提。
说什么心里苦,说什么想她。
应该是活儿实在是太苦了,想把她弄回去继续干活吧!
林昭笛和这一家子相处了十八年,什么她猜不出来?
林母听得一张脸都烧起来了。
她也是要脸的。
刚才撒泼打滚半天已经足够丢面子了,林母顿时有些犹豫。
只是她一后退,那老头,也就是林父就瞪她一眼,道:“你想想光宗的媳妇儿!”
林母摇摆的心瞬间坚定。
她挤出两滴泪水来:“招娣,娘知道错了,娘不应该逼着你嫁给那个工人,你回家来吧,娘愿意接受你男人……”
林耀祖在旁边帮腔,故意说:“姐,谁让你不听爹娘的话,人家那个工人现在是主任了,一个月工资都五十块钱呢!”
林昭笛听得,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了。
她原本就应该叫招娣。
只是当初上户口的工作人员一时心软,把名字改成了同音的“昭笛”。
林昭笛非常、非常厌恶招娣这个名字。
这代表的不仅仅是父母的重男轻女,更是她十八年里在那个所谓的“家”中经受到的所有的苦难。
林母一叫“招娣”,她就觉得恶心。
因此当初听到刘翠芬和杨菊花管她的乖宝叫“来娣”的时候,她会那么生气。
招娣、盼娣、来娣……相似的名字下不知道有多少险恶用心,比不重视还要令人胆寒的,是他们试图将一个本应该拥有健全人格的女人,变成一种工具、一个用品。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效仿之人,也必不得善终。
林昭笛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一家子,去诅咒这些人。
至于那个所谓的,现在已经成了主任,“前途无量”的工人?
那个工人比她爹的年纪还大三岁!
还是三婚男、一个老婆被家暴死了,一个老婆莫名其妙投河没了,另一个老婆不堪忍受家庭暴力跑了。
家里有八个孩子,一对尖酸刻薄的父母。
拿了三十块钱充当彩礼,想把她娶过去当下人。
——当然,她那个爹,把“彩礼”提到了八十八块。
真精明啊。
真会做生意啊。
林昭笛突然笑了起来,眼神却还是冷的。
她高声道:“当初那件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吧?劳烦大家帮我澄清一下。”
林昭笛最庆幸的就是她那个时候不堪受辱,直接把整件事都捅了出去。
她把这件事闹得尽人皆知,又去那男方的领导那里闹。
闹到男方被停薪一个月,公社的领导干部都专门跑过来劝她不要再闹,还主持让她把户口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