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上前道:“娘子,二小姐看样子好多了,还专门让小丫头给您送汤来,她这两个月连房门都不出,现在也愿意去园子里逛了。”
冯氏点点头,瞅了眼还剩下一半的汤,笑道:“不好拂她的一片孝心,今儿个吃得有些多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道:“走,咱们也去园子里消消食,既然大好了,我得去跟她好好聊聊,不能老这么干等着,得想法子主动跟太子联系上才行。”
冯氏带着宋嬷嬷在园子里转了一大圈儿,也没看到姚喜儿她们,肚子反倒痛了起来。
她“哎哟哟”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娘子这是怎的了?”宋嬷嬷忙一把搀住,紧张道。
“肚子、肚子疼……哎哟哎哟不行了,我、我要大解。”
“娘子忍着点儿,咱们这就回院子去。”
冯氏坐立难安,使劲儿夹着某处,“不行,来不及了,快,快找茅房。”
她们在偌大个园子里走了半晌,早远离了自己住的院子,屎憋在屁股门儿上,哪里还来得及跑回去?
宋嬷嬷忙四下里张望,喜道:“这里离园子西北角的茅房近,娘子,我扶您过去。”
冯氏进了茅房就是一通狂泄。
她舒畅地出了口长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只觉这下人们用的恶臭不堪的茅房,简直如同仙阙一般。
“娘子,好了么?”宋嬷嬷掩着鼻子走远了几步,扬声问。
“好了。草纸。”茅房里传来冯氏愉悦的声音。
“哎呀,奴婢身上没带着草纸,这可如何是好?”
“不中用的东西,还不快些回去拿?”冯氏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尖锐,“快点!跑着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娘子稍待片刻。”
宋嬷嬷迈开小脚朝主院跑去,跑得远了,狠狠呸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成天耍不够的威风,真当自己是将军夫人了。”
冯氏只蹲了一会儿,脚便麻得受不住了,刚才的爽感一扫而空,此时才发觉脚边遍地脏污,臭不可闻,仙阙瞬间变成了地狱。
她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后悔,方才就不该让宋嬷嬷回去拿纸,该让她将衣裳脱下来给自己用才是。
正在这时,茅房外面传来一声男子的轻咳声。
冯氏大惊失色,忙高声道:“是谁?里面有人,不许进来。”
那人置若罔闻,脚步声越来越近。
冯氏大骇,再顾不得其它,立刻站了起来,匆匆将衣裳整理好,急步走出茅房。
她横眉立目,正要好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撞在了自己枪口上,只觉眼前一黑,兜头被个什么物什罩住。
她尖叫一声,边挣扎边大声骂道,“该死的奴才,玩得什么把戏?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还不赶紧给我松开。”
冯氏只当是下人之间恶作剧找错了人,怒火中烧,却并不觉得害怕。
她被一只大麻袋整个罩住,那些人迅速放倒了她,扎住袋口,抬起便走,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息。
冯氏后背一阵发凉,嘶声叫道:“我是掌家娘子,不是你们想要戏耍之人,狗奴才,再不赶紧将我放下来,仔细你们的皮。”
那些人依然一声不吭,抬着冯氏一路小跑,将她颠了个七荤八素。
冯氏叫骂得嗓子都哑了,也无人搭理,心中惧意越来越盛。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终于停了脚步,“咚”地一声将麻袋扔在地上。
冯氏被石头硌到了腰,痛得“哎哟”一声,正要开口再骂,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没抓错人吧?”
另一个男人声音道:“没错,就是冯娘子。”
冯氏听着声音陌生,并不是府里的下人,再听他们针对的正是自己,这才开始怕了。
“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我可是姚大将军的妾室,你们、你们敢冒犯我就是冒犯姚大将军,还、还不快快放了我。”
冯氏蜷缩在麻袋中,眼前乌漆麻黑的一片,哆嗦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呵呵,”一人闻声冷笑道:“贱妇,你还敢拿大将军来说事儿?我们正是奉了大将军的令前来拿你,”
“什么?”冯氏惊道:“你们胡说,大将军怎会这么做?”
“你以为你在佛堂做的那些恶事姚大将军不知道么?”另一个声音道:“大夫人身患重疾,大将军将她护在欢阁之中,自然会暗中派人保护,你当你那些雕虫小技可以瞒天过海?”
“胡说,”冯氏色厉内荏,叫道:“你们若当真在场,当时怎么不出来?怎会任由我……”
她没敢再说下去,生怕是这些人故意诈她。
他们的确是在诈她。
东方忆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背后是黑漆漆的湖水,十五的明月照在湖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也将眼前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麻袋旁边。
他们是欢阁的下人,被东方忆舟拉来冒充姚将军的护卫,教训冯氏。
东方忆舟从采青那里知道冯氏强闯欢阁,还趁着众人在门口闹腾悄悄摸去了佛堂,但具体如何刺激的阿娘,令阿娘几乎丢了性命,采青也不知道。
不过冯氏就算不说也无所谓了,无非就是用些恶毒的话语往阿娘的伤口上戳。
东方忆舟朝二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道:“我们奉将军严令,绝不可出现在夫人面前,是怕惊吓了夫人。”
另一人高高举起一个空花盆,猛地摔碎在麻袋旁边,道:“还有这盆翠盖华章,你指使小丫头送到夫人的佛堂,欢阁的人不知晓其中厉害,将军又怎会不知?”
听到这里,冯氏面如土色,再无一点怀疑。
“上一次的事,将军念你这些年操持将军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已对你手下留情,不料你恶性难改,还敢对夫人下手。”
“你们……你们要对我怎样?”冯氏带着哭腔颤声问道。
“将军有令,冯氏若再不思悔改,与大夫人为敌,我等可直接打杀了,尸首拖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