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元弋在诉说自己的委屈的时候比她想象中要平静的多,上官云隐听完,怔怔地愣了几秒,他从未想过这样在他看来如此寻常的日子在上官元弋的心里竟是这般压抑,“妹妹,你当真这么厌倦现在的日子吗?
“我一直都以为,我和大哥在战场里拼了命的立功,好不容易把你从宸王府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就出来,我们兄妹团聚,你会开心的?难道,这些日子,你都这么痛苦的吗?”
上官云隐见过最绝望的人是什么样子,他看着上官元弋的眼神和表情,他知道,或许,他的妹妹正在经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我,哥,不是的,我就是贪玩,我不是个好学的人,也不是个自律的人,我就是很久没有这么用功过了,有些压力太大。”
上官不复和上官云隐是上官元弋的亲哥哥没错,但他们却不是元有然的,一直以来,作为上官元弋的元有然都想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哥哥对待,但是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趋利避害,每当上官不复对自己太过于严厉的时候,那句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的话,就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上官元弋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即使上官元弋已经极力地克制了,但是存在即存在,上官元弋越是刻意逃避,它便越是清晰。
“压力?压力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上官元弋一顺口说了个现代词,上官云隐没有听懂,却又听到了,听到了,还问了出来,上官元弋只能尴尬道,“压力,压力就是……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我心里的负担太重了,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让你和大哥失望,但是我就是做不到。”
“我知道你和大哥都是为我好,所以我也甘愿留在院子里背书,我不出去就是了,二哥,你别让大哥知道我又打算偷偷跑出去。”
说着,上官元弋便低着头往回走,冼山月其次,上官云隐跟在最后,他也想好好跟上官元弋推心置腹的说一下,也许上官元弋知道了全部的情势,她的心里会好一些,上官云隐这么想着。
“二哥……”
“山月,你去准备点殿下喜欢吃的东西拿过来。”
“是,殿下。”
“二哥,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上官元弋也知道现在并非是吃饭的时候,上官云隐把冼山月她们支出去,无非就是有一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儿要说。来这地方三年多,这点儿眼力见儿,上官元弋还是有的。
“你啊,心里委屈就要说出来,我们都血浓于水的亲人,在异国他乡本就艰难,何苦还要跟大哥赌气呢?偏偏你还和大哥是一个儿性子,都是个闷葫芦,真是愁死人。”
“我才不是呢,我是懒得跟他计较……”
上官元弋嘟嘟囔囔地反驳道。
闻言,上官云隐先是长叹一口气,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其实在这儿之前,大哥本来是想找个借口让皇帝放你回去的,刚好你跟宸王退了婚,我们也可名正言顺地提出来,可哪里能料到,竟然有人先下手想了这么个封公主的法子留人……真是阴险狡诈。”
“送我回去?是回番国吗?”
上官元弋从未想过要回番国,自然也对上官不复和上官云隐要送自己回番国的心思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刚听到两人要送自己回去的时候,心下不是上官云隐所想的惋惜,而是惊讶。
“当然,你是番国的公主,自然是要送你回番国去,难道,你从未想过要回去吗?”
上官云隐总是一言就能道出上官元弋的心思,上官元弋只能尴尬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你们来了,我已经很高兴了,有哥哥们在,我在哪儿都可以。”
“傻孩子,这里是金国,我和你大哥是永远都不会有回去的可能了,只有你,还能替我们回去看看,你若是留在这里,你让父亲怎么办?嗯?”
“父亲……”
元有然从小就没有父亲,她只有一个偏心眼的母亲,和一个白眼狼弟弟,她能顽强的活下来,全靠自己身为人而求生的本能,还有一个好的国家政策,再无其他。
父亲,对元有然来说,是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只在别人嘴里听到过,在书上看到过,却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就连为她求学提供帮助的祖国,也不是父亲,而是祖国妈妈。
“是啊,父亲,他就我们三个孩子,我和你大哥没有办法回去,你总是要回去的,你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他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最疼爱的就是我了……”
听到这里,上官元弋犹豫了,知子莫若父,要是真的听上官云隐的话回去,她必然是漏洞百出,到时候上官元弋变成了元有然的事儿,只怕是瞒不住,“还是不回去的好,还好这皇帝老儿临时想了这么一出,冥冥之中也算帮了我了。”
“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父亲生病了,听说很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们送你回去的那一天,这一次也是因为皇帝突然册封留人,大哥才会那么生气,不怨你,跟你没关系,我懂他,他只是在气自己,你别怪他。”
上官云隐说话的声音开始哽咽,原本看着上官元弋的眼神也开始闪躲,上官元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她上一秒还在庆幸的,而此刻,她却只想扇自己,骂自己,怎么会这么狠心。
“我不怪大哥,也不生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惹大哥生气了。”
上官元弋为自己幼稚的行为和想法感到抱歉,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为做自己这件事道歉,她只能承诺这些,甚至连这些,都不一定是她能做的。
“好,我知道,我们公主殿下最是善良的,其实你也知道,大哥从来没有真的对你生过气,不是吗?你看的书,用的墨,甚至你练武的师父,大哥都是给你挑的最好的,大哥是我们当中对你最用心的人。”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