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去,伞下的顾南恰好看到他,对他招了下手。
她一手撑着黑色的弯钩伞柄,绵绵如丝的细雨化为朦胧的雨雾萦绕身旁,拢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微光,极致的红与白在这片潮湿模糊的雨丝里糅杂成一幅恰到好处的图画。
她抬步走下花坛,步履从容,逆行越过涌动的人群朝他走来。
奔跑的学生从她身旁飞驰而过,但她的目光很坚定,平和却轻柔地落在那个于尽头处等她的人身上。
齐厌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
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苍白无力的背景。
他突然被一种不合时宜却汹涌的情绪淹没。
好像在他19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被如此坚定地选择。
齐厌舍不得眨眼,一错不错地看着慢慢走近的顾南,他想把她靠近的每一步都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他从未见过如此动人心魄的红与白,如火焰似冰雪,轻易攻破了满是伤疤的高墙
“脸都冻红了。”顾南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温热的掌心毫不意外碰到了冰冷的肌肤。
“走之前穿的是羽绒服,到学校就变成校服了,什么时候学会的糊弄功夫?”顾南轻斥。
她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迅速围上齐厌的脖颈。
“你就仗着自己年轻敢这么折腾,以后有你的罪受。”
尤带着体温的围巾一围上来,冰冷的肌肤立马贪婪地获取着珍贵的温暖。
“还好。”他逞强说。
正要解羽绒服的顾南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你再说。”
齐厌察觉到了话里的威胁之意,抿唇不语。
顾南拉开拉链,抱着齐厌用羽绒服包住他的身体,但女款羽绒服再大也包不住两个人,保暖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
顾南吸了下鼻子,“本来应该给你买一件带过来的,但时间没来的及,凑合一下出去再买吧。”
围巾很长,围了好几圈,把他的耳朵嘴唇全围住,只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和圆润清澈的眼睛。
寒风被阻隔在外,却吹得一双眼又涩又红。
齐厌垂眸,就解衣服的这么一小会,顾南红润的脸色就迅速暗淡了下去。
他接过雨伞,一手揽住顾南的肩,“姐姐下午忙的什么?”
“忙了件大事。”
顾南没有抬头,齐厌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隐约辨别出她似乎笑了,于是他也笑了一下,几不可察的浅笑,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姐姐中午吃的什么?”
顾南不答反问,“你吃的什么?”
“火腿,冬瓜,还有虾。”
顾南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齐厌假装犹豫了一下,“小河虾,肉很少,有点扎嘴。”
顾南有点不信齐厌能这么舍得,但他的表情还算坦然,便没有追问,顺便把自己的话题给糊弄过去了。
齐厌知道她的糊弄代表的含义,没说什么,只更加抱紧了她。
清崇的面积挺大,从教学楼步行出校要走十几分钟,一开始齐厌走路的姿势还算正常,但多走了几步,就有些一瘸一拐的。
顾南注意到了,“扭伤还没好?”
“好多了,只是走久了就有点疼。”
原文没提到过齐厌的脚伤,齐厌一开始的说辞也是扭伤,顾南便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今天走在一起感觉好像不是扭伤那么简单。
“去医院拍个片吧。”顾南道。
齐厌不想花那冤枉钱,“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而且医院快下班了,不放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