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月哭了很久,但他只是在静静地流泪,别说哭出声,连啜泣都没有丝毫。可在某些时候,这种无声的流泪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疼。
“落月,你可以哭出声来。”北堂苍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很温和,“我不会笑话你,也不会告诉别人。”
凌落月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没事,我……好多了。”
北堂苍云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和越发苍白的脸,目光微微冷凝:“落月,对不起,就算月未央说的是真的,就算你母亲正在因为你的离开承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我依然不可能让他把你带走。如果你选择离开,我……”
他突然停住,下意识地咬住了唇角。凌落月唇微挑:“怎样?你会杀了我吗?”
“杀你我是下不了手的,我真的喜欢你。”北堂苍云摇头,目光依然沉静,“我有很多法子,可以在保住你性命的前提下,不让你离开。”
凌落月突然微笑,笑容居然还算明朗:“就冲你前面这句话,我不会跟月未央走。何况刚才我想过了,如果月未央说的是假的,自然无妨。如果是真的,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母亲跟月未央一样,也执着于实现大业,那我就不能回去,不能让我自己成为她的帮凶,帮她一起伤害无辜。第二,母亲跟我一样,宁肯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也不愿跟月未央一起造杀孽,那她就不希望我回去。我若回去了,就等于用无数无辜的命换她自己,她怎能心安理得地活着?所以,我就不能回去。”
北堂苍云有些愕然,不由轻抚眉心:“你这样想?”
“别告诉我你不这样想。”凌落月瞅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是想用这些话劝我?”
北堂苍云笑了笑:“是,我本想等你哭完了,就这样跟你说的。虽然这些话听起来显得我很自私,太不顾你母亲的安危,但……”
“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有些锅,总得有人去背。”凌落月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目光反倒比刚才更清澈,“如果母亲跟我一样,你当然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安然无恙。可情况未明之前,你必须为更多人的安危考虑。说到底,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
北堂苍云抿了抿唇,然后吐出一口气:“你明白就好。有些牺牲是迫不得已的,我没得选择。”
“我对不起你。”凌落月突然苦笑,“我明明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累,都苦,我还……把我的痛苦烦恼倒给你……”
北堂苍云笑得挺愉快:“我没事,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你不是在任何人面前都会哭,肯哭给我看,是因为我对你的意义不同。就冲这一点,我随时欢迎你找我哭。”
凌落月咬了咬唇,唇边的笑意总算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空灵清透:“别的我不管,只有一句话:你对我的意义不同。所以苍云,要不然你……”
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北堂苍云表示有些好奇:“我怎样?”
凌落月看着他,目光轻轻柔柔的:“你要了我,把我变成你的人。反正你整天说我干净,也脏不了你。”
北堂苍云很无语,也很无奈:“好好的干嘛说这种话?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我是认真的。”凌落月的目光虽然温柔,语气却很严肃,“只要我成了你的人,依你的心性,就绝对不会不要我了,我才能真正放心。”
北堂苍云很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能轻而易举地听出他这玩笑背后的忐忑不安,便呵呵一笑:“落月,我答应过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兄弟、朋友,我不会不要你,除非你自己要离开,否则我喜欢你永远留下。何况现在,你想离开我也不会让你走。所以,不需要用那么……惨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