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
他倒是要有本事相助啊!
那可是神仙眷顾的人!
助不起!
助不起!
可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公子且冷静。你与贵人有今天,是因果循环。冤冤相报何时了?公子还是度化的好。”
“如何度化?”
“公子可问问贵人还有何遗愿?帮他完成了,兴许他就放下了。”
“如果他放不下呢?”
“公子少年英才,难道会没有信心?”
妥妥激将法。
齐瑞元拧着眉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道长摇头:“没了。贵人身份贵重,生而不凡,我等庸人,不敢不敬。”
齐瑞元想着虞叶洲真龙天子的身份,转向他,嗤笑了:“你还有何遗愿?”
虞叶洲面色郑重:“回都城。”
齐瑞元:“……”
他才从都城逃出来。
虽然刺杀时,他一剑穿心,确定没有人看到他的脸,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心不想回去。
“我要回都城。”
“我不放心我的葬礼。”
他更不放心大虞江山。
齐瑞元没理他,收回剑,踏出了清天道观。
虞叶洲挡在他面前:“我要回都城。齐瑞元,我要回都城。难道你要带我回你们大越?行,那样也挺好,到时候我把你们皇帝也给杀了,还有你的家人,我要化成厉鬼,缠你们一辈子。”
齐瑞元听得拔剑就砍。
虞叶洲躲开了,很是得瑟:“你有本事来杀我啊!”
于是,齐瑞元追着他杀了半个时辰,把他好不容易凝聚的一点鬼力都给杀没了。
没了鬼力的他非常弱,连形体都是飘忽不定的。
齐瑞元发现了这点,妖孽的脸,笑容阴郁:“你要是想死,我会成全你的。”
虞叶洲“……”
他暂时居于下风。
一阵风吹来,把他吹远了。
当然,吹到一定距离,他又回到了他身边。
他们诡异地联系在了一起。
齐瑞元烦躁地换了方向,回了都城。
虞叶洲看他这么做,也就安分了:“你早这么做,多好啊!”
齐瑞元不理他,买了匹马,奔向了都城。
他速度很快,虞叶洲跟的吃力,像是被放风筝一样,几次飘到了半空中。
“哎,慢点,慢点——”
他跳下来,抓住了马尾巴。
马感觉到一阵凉风,一甩尾巴,将他甩开了。
虞叶洲觉得当鬼的日子太憋屈了。
也太弱了。
他回到都城后,身体才恢复过来,也能自由控制身体了。
他甚至感觉到了饥渴。
“吃个饭,休整下,也让我听听都城是个什么情形。”
他提了要求。
齐瑞元没说什么,翻身下马,寻了家酒肆。
一人一鬼走进去。
小二看不到虞叶洲,殷勤招待着齐瑞元:“客官,想喝点什么?小店有杏花酒、梨花酿、北园春——”
虞叶洲听了,对他说:“要北园春。”
齐瑞元当没听见,选了梨花酿。
梨花酿口感清新,入口有梨花香,就是软和了些。
“男儿当饮烈酒。”
虞叶洲隆重为他介绍:“北园春出自塞北,又辣又带劲,喝完通体舒泰,犹如万物复苏之感。故曰,北园春。”
齐瑞元没理他,低着头,凝神听着周边的闲谈,内容是:先皇已经择吉时入殓,近来在举行法事、吊唁等活动。新皇在怀亲王的拥护下登基称帝,年号改为承元,有承继瑞元盛世的意思。
“那小子倒也像模像样。”
他摸着下巴,微微一笑,露出慈父般的欣慰表情。
齐瑞元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得刺骨。
他也想听父亲的夸赞。
可他没有。
他还没出生,父亲就死了。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悲痛中,动了胎气。
他是早产儿。
小时候身体不好,学武多年,才一改孱弱之气。
他的母亲是个很严厉的女人,从不夸他,甚至处处瞧不上他。
他不如他的父亲厉害,比不上他的天资,一无是处。
“来坛北园春。”
他需要烈酒浇灌他的痛苦。
虞叶洲不明内情,见此,好奇了:“你怎么改主意了?难道为了我?啧,终于良心发现了?”
齐瑞元一脸漠然,还是不理他。
虞叶洲跟他相处久了,觉得他就是个怪小孩:“哎,别不说话啊!总板着脸像什么样子?我一个被你杀死的鬼,都没你那么苦大仇深!”
齐瑞元恨恨瞪他:“你闭嘴!”
上酒的小二看着他对面的空气,一脸懵逼:“客、客官,您的酒——”
齐瑞元去倒酒,见他也伸手来拿,就给打掉了:“没你的份!”
虞叶洲轻笑:“哎,你这人,还吃独食啊!”
齐瑞元闷头喝酒。
小二挠挠头,懵逼地走开了。
虞叶洲注意着小二的动静,笑道:“你说我现在做点什么,会不会吓到人?”
齐瑞元冷哼一声,显然不在乎他会做什么。
虞叶洲便留心周边人的动静,悄悄推了推面前的碗:“哎,别那么小气,给我倒点酒,别忘了,你可是要度化我的。”
“你怎么那么多话?”
齐瑞元烦躁了:“没点帝王样子!”
虞叶洲含笑讽刺:“我本来有的,这不是被你一剑断掉了么?”
齐瑞元:“……”
他哑口无言,给他倒了一碗酒。
虞叶洲不好端着喝,怕吓着人,就趴着喝,伸长了脖子,那狗模样把齐瑞元吓到了。
“说你没帝王样子,你还真没了!”
“没就没了。其实,当帝王也没什么意思。”
他生来拥有一切,久了,就有空虚之感。
父母亲人去世后,这种空虚感就更严重了。
“帝王在高处。高处不胜寒。你看满大街的人都在哀悼我,可真心为我哀伤的,有几个?”
“那是你不得民心。”
“我自觉是个好皇帝。”
“好皇帝又如何?现在也就是个孤魂野鬼!”
他毒舌,见他吃瘪,也不再多说,丢下银子,站起身,拎着那坛酒出去了。
他走出酒肆,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把那坛酒扔给了他:“说吧,你有什么遗愿。我为你完成了,咱们彻底断了这场孽缘。”
虞叶洲接过酒坛,对坛吹了一会,打了个酒嗝,才慢悠悠说:“遗愿啊……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