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这几日来都忙起来，辰时还在东院帮着挂灯笼，午时就在西院准备主子们午时的饭菜，夜里又屁颠屁颠跑去给少君烧洗澡水。
一双腿恨不得分成四根。
但也总能摸到片刻时光坐在阶梯上偷闲。
也不算是偷闲，少君今日又进宫去了，她要在这里接少君。
小桃把大袄抱在怀里，又趴在自己腿上郁闷着，为什么每次少君出去都不带她和海棠姐姐，之前带阿雁，现在带新来的，好像叫什么福宝？
听说还是少君亲自赐的名字。
小桃眼睛睁得溜圆的看着地上忙着搬家的蚂蚁，街角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
她欣喜的站起身来，倾着身子望过去。
马车在她的身前停下，车上人挑帘而出，小桃急忙要把手中的大袄给司以安裹上。
天气越发冷了，司以安从马车上下来时不由得浑身一抖，拿到救星般接过大袄，披在身上顿时暖和些。
恍然间，他到这个世界快十个月了。
要冬天了。
司以安对着小桃颔首，抬脚往叶府走，脚下一片枯黄的叶子粘在鞋底也跟着进了叶府，而被称为福宝的小厮守在他身边。
小桃不经意间对上福宝的眼神，下意识抖擞，这人长得也忒凶了些。
福宝哼了一声，不太看得起她。
小桃瞪回去，瞅我咋滴？
几人才进门就遇见迎面走来的叶母，司以安敷衍的行礼，这几日叶母出奇的安静，既然她不生事，他也不想日日和他们纠缠。
叶母瞥了司以安一眼问道:“定下来了？”
司以安点头:“皇家冬季围猎庆功宴由叶家承办。”
说是由叶家承办，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说得上话的是司以安一个人，而不是整个叶家。
叶母也没自讨无趣。
两人擦肩而过，彼此都没有停留。
进房后，司以安正打算使唤福宝去端盆炭火来，眼角却瞅见桌边坐着个眉目俊朗的人，正端着个茶盏毫不客气的喝着。
司以安只当没看着:“福宝，你去找几盆炭火来，这屋子里冷。”
福宝出门时，也顺当带上门。
福宝当然不会去找炭火，顺手拉住正打算进屋添茶的海棠，脸不红心不跳道:“海棠，少君叫你去找炭火。”
海棠有些诧异，却还是将茶水递给他，自己去找了。
至于茶水，福宝又顺手丢给小桃。
小桃毛都要炸了，她急道:“你成日里什么都不做，我迟早让少君把你赶出去！”
福宝吊儿郎当的站着，背靠着院子里栽着的大树，笑道:“姑娘家家的成日里如此急躁，你家少君会不喜欢你哦～”
小桃:“才不会！”
福宝:“你家少君最喜欢你海棠姐姐了。”
两个人像小孩一样吵了几个来回，最后福宝径直翻身上树躺着，任由小桃在树下踢树桩。
福宝慢悠悠道:“你家少君的茶要凉了。”
听到这话，小桃才狠狠的踢了一脚树桩，转身端起茶水就走，转身的一刻，不大的小脸就皱成一团。
树桩好硬，脚好痛。
福宝稳当当睡在树上，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
别说小师弟这府上的人都挺好玩的。
小桃一进门就见司以安两手绞在二少爷的脖子上，而二少爷此时已经脸色涨得通红，像是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小桃连手上的茶水都忘了。
她急道:“少君，不可。”
司以安弯着眉眼，眼里带着虚伪的爱恋，这在小桃眼中就是真实的，在叶南眼中却是虚伪、狡诈的。
司以安眨眨眼，笑着道:“没事小桃，我只是在帮二少爷活络心肺。”
小桃想，活络心肺用得着这样么？
她全然不知道，司以安的抚在叶南脖子上的手正下死力气揪着叶南的皮肤。
叶南额角抽动，却撑着笑:“对。”
小桃带着震惊走出去，她没注意到几乎是她前脚把门关上，后脚两人就又打了起来。
在阿雁被斩首时，司以安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所谓的阿雁被押上去，刑还未用完，司以安就回了叶府直奔叶南房里。
果不其然，在看到叶南的第一眼，司以安就知道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已经不是傀儡了，而是姜南本尊。
尽管姜南还是一副独有的温和病态模样。
姜南:“夫人，不是去看谋害你的凶手伏法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他为司以安倒了一杯茶。
滚烫的茶水在冷空气里凝成一缕白雾，缓缓飘向空中，模糊司以安的视线。
姜南知道司以安认出了自己，虽是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着，语气诚恳:“司小少爷，你聪慧有谋略，但为人却过于良善。”
司以安一眨不眨的盯着姜南。
姜南抬手轻轻挥了一把白雾，让自己的脸清晰的呈现在对面人的眼中:“小少爷若是有野心，何不与我合作。”
他拿茶盏与司以安碰杯。
眼睛毫不躲避的回视司以安的视线:“你我合作百利无一害。”
良久，司以安才把一口未动的茶盏推回去。
他道:“我没兴趣。”
姜南将手里的东西交到司以安的手中，并不置一言。
司以安低头，那是一块玉佩，系统也实时在脑海里告诉他这块玉佩的作用，竟是姜南用来号令暗卫的令牌。
司以安淡然，又把玉佩还回去。
司以安起身，在跨出门时才回头道:“你我是不可能合作的，只求相安无事。”
司以安没有说，他们也不能相安无事。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敌人。
你活我活。
自那日后，两人见面就打，大多数时候时司以安打姜南，但没不会下死手，顶多手上动动，颇有练体的意味，所以今日一个不察才被小桃看了去。
司以安坐回原位，遗憾道:“我还是打不过你。”
两人坦白后，彼此行事间倒是多了几分坦然，说话也不似之前那般遮遮掩掩。
虽然彼此背后还会互相下绊子，刺杀、下毒不绝，但明面上在百姓眼里算的上是一对“恩爱”的夫夫了。
姜南缓缓摸了一把脖子上被某人掐出来的痕迹，真诚道:“有些进步。”
司以安做着小动作，将小桃倒的茶推给他。
“歇歇。”
姜南笑眯眯的看着司以安，活像一只成精的狐狸。
他道:“真要我喝？”
杯子里的毒药还没有化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