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刀和王彦之商量事情,季忱坐在一边盯着余小刀。
他很久没这么看着她了。
余小刀将季忱当弟弟,平日里和他相处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男女子防,很多时候,也会让季忱忽视,余小刀是个姑娘。
印象中的女孩,如今也长成了大姑娘,眉宇间多了少女的风情,这样端庄地坐在那里时,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
她长得其实很好看。
她的好看,不是那些大户小姐的娇弱,而是眉宇间带着些许英气,可是又不失女子该有的妩媚。
季忱一时看的出神。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两人正盯着他瞧。
余小刀半开玩笑地道:“我过来的时候忘记洗脸了,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季忱白了余小刀一眼,别开视线时,耳根有些红了,“你们的事情谈好了?”
王彦之瞥见季忱红了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谈的差不多了。”
市面上流出关于碘盐有毒的流言。
动动脚指头想一想,都能猜到是那些大盐商在搞鬼。
在他们卖盐之前,盐价大概在四百五一斤,而他们的盐却只卖五十文一斤,且质量还比其他的盐铺好,百姓们自然不会去其他盐铺买盐,如此一来,那些盐商不得不降低价格,这必然会损失江浙一带大盐商的利益。
他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他们背靠王家。
那些大盐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背后使些小手段。
而这次关于碘盐有毒的流言,就是那些盐商在背后放出的消息。
对于这样的流言,余小刀又岂会怕?
早在建立盐场的时候,她就料到那些人定然会使些小动作。
从文德出来,余小刀就去城里的戏园子。
第二天,城里的广场上,就搭建了一个戏台子,泗水城最出名的戏班子要请全城的百姓看戏,百姓们很高兴。
这年头可没有手机电视。
供百姓们消遣的项目不多,老百姓没事的时候,就爱听个戏。不过这大部分的戏园子都是要收钱的,听说有免费的戏可听,又赶上农闲,这一大早上的,戏台前就围满了人……
余小刀从村口经过的时候,就听到几个村民谈论着城里的这出戏。
“你看了没有?”
“看什么啊?”
“碘情啊。”碘情是这出戏的名字。
“原来是碘情啊,怎么能没看?我有个姑妈,住在城里,都好些年没联系了,我前几天特地去探望她,就是为了在她家住几天,看这出戏,别提有多好看了。”
“可不是,那演的啊,真是好,你不晓得,当我看到一群大脖子的人在戏台上走动的时候,我那个汗毛倒竖啊。”
“可不是?我刚开始瞧着的时候,也以为那村子是受了诅咒,没想到,原来是咱们身体里缺东西,还好那个姑娘够聪明,发现了这个秘密,不然的话,想着祖祖辈辈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我宁愿和那村子里的人一样,不成亲生子……”
村民们热烈的谈论着关于《碘情》的故事,余小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没错,这故事就是余小刀写的。
故事虽然是虚构,可却和百姓的生活很贴近,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共鸣,且她并未让戏班子的人用戏腔场,而是以话剧的形式呈现给百姓,通俗易懂,很容易被人们接受。
如今,家中三岁小童,都知道吵着嚷着让爹娘买碘盐吃。
故事讲的是一个村子,常年遭受大脖子病诅咒的痛苦,村里的一个姑娘为了摆脱痛苦的诅咒,外出寻找解决方法,在海边邂逅了俊逸少年郎的最后成家立业,意外在海带中发现碘,并将碘带回村子,放入食盐中,解决村里诅咒的故事。
“你看过《碘情》了没?”
这句话如今已经成了泗水城的流行语。
在这部戏开唱的同时,盐铺那边搭建起了棚子,里面床单被褥,一应俱全,铺子找来十来个人,每日里吃住在棚子里,吃的菜都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炒的,用的盐就是碘盐。
原先还心存怀疑的百姓,见他们吃了碘盐,身体并无异样后,也就放了心。这个时候,盐铺将普通盐的价格提高了十文,他们自然纷纷去尝试碘盐。
一来便宜,二来他们可不想得大脖子病!
想到戏文里演的内容,百姓们纷纷摇头……
远远地,余小刀就见家门口有个人在来回徘徊,是个老妇人,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手里还捏着一个帕子,这人的模样瞧着眼生,余小刀确定,这妇人并不是村里人。
不过,余小刀不认识她,这妇人似乎认识余小刀。
妇人转头的时候,见到余小刀,立刻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余姑娘吗?”
“我是。”
余小刀刚说出两个字,妇人就热情地拉过余小刀的手:“哎呦喂,余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晓得,我等你好些时候了。”
等她?
余小刀奇怪地盯着面前的妇人,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婶子找我何事?”余小刀笑着询问。
“好事,大好事!”妇人乐呵呵的,眼睛不停地盯着余小刀打量,那眼神仿佛余小刀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她打量了一圈后,高兴地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余小刀有些不喜这样的目光。
“婶子有话不妨直说。”
妇人轻咳两声:“就在这里说啊。”
都不请她进屋坐坐吗?
妇人左右瞧瞧。
余小刀不是不明白妇人的意思,可这人她又不认识,也不说明来意,如今家里可就她一个人,她怎能随便领着一个陌生人进屋?
“婶子有什么话,还是在这里说吧。”余小刀冷淡地道。
妇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对余小刀有些不满。不过她今日里是来替人办事的,也不好说什么,笑着道:“这事情和你一个丫头不好说,还是要找你家长辈说说。”
“婶子应当是外乡人,不晓得我家的情况,我家没有什么长辈,我家的事情,一向都是我做主,婶子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成。”
妇人愣了一下,接着笑嘻嘻地道:“跟你说也无妨。”妇人瞅着余小刀,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是替刘家沟的刘秀才来说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