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对不起我幼年你让我吃的苦，还是幼年受你妻子的打骂，或是不知该叫祖父祖母还是外祖父外祖母他们的鄙夷嫌弃。”
“亦或者你明知那是你妹妹，你却不顾人伦。”
罗令姚句句道出这些话时，嗓音中无一丝委屈难过，反倒充满了讥讽，挖苦甚至羞辱。
即便她自小知道自己是以那种丑陋的方式出生，她不怪不恨。
但罗令姚却接受不了作为自己亲生父亲的人，在自己面对一切欺负的时候冷眼旁观，让她六岁之前整个生活充满讥笑揍骂。
她好不容易来了罗家，当了罗家十年千宠万爱的女儿，若不是还需要个认祖归宗的仪式一切就更真了，不然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许朝年一家。
罗令姚背身不看许朝年一眼，继续咄咄逼人：“法华寺的长生牌位刻着发妻又如何，总归见不得光，就跟我屋子里的那块一样。”
生身母亲生下她就死了，她对生身母亲没那么大感情。
不过偷偷竖着一个牌位，三不五时的去哭哭说说话，能让许慧君更心疼她而已。
“舅舅，别自欺欺人，等我在罗家认祖归宗后，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来打搅我，我恶心。”
“姚儿，我知道了，只要你能在罗家好好的爹不会打搅你，”许朝年看着女儿冷漠的背影，无力的低下头去。
他何曾不后悔，他哪里不想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是命运弄人啊。
隔日。
罗令姝寻了几块适合做牌位的木头回来，凭借前世的记忆一一刻上字。
不久圃管家过来说罗征夫妇想找她过去一叙：“家主如今神智损伤谈不得正事，想来二爷一家找您是谈两日后的事。”
罗令姝放下匕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她现在不惧见他们。
整理了一番衣着去了隔壁，进了厅堂罗家夫妇，罗令姚，还是之前一般的热情。
罗征指着许朝年介绍：“这是你长姐本家的亲父母亲，如今你长姐唤他们舅舅舅母。”
罗令姝一一打着招呼：“舅舅好，舅母好，”不等许朝年夫妇反应，她盯着许朝年和于红英来回疑惑。
最后再看回罗令姚：“咦，舅舅模样儒俊，令姚姐姐长的还真是跟舅舅极似。”
“舅母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怎么令姚姐姐一点也没随了舅母啊，要是多随舅母一分眉眼，令姚姐姐可能还要美上三分呢。”
罗令姚十分厌恶于红英，实在是多看她一眼都嫌眼脏，哪里愿意像她。
她这双眼明明像的是自己母亲，为了掩饰她伏小解释。
“令姝妹妹你误会了，舅母以前只是我的嫡母，我哪里好运气像嫡母啊。”
罗令姝讶异：“令姚姐姐竟然是庶女，那姨娘没来，”她看向的不止是罗征许慧君二人，还有许朝年跟于红英。
许朝年腹诽眼前这个便宜外甥女，看着像个性善的说话这么尖锐，心里有鬼有些不知所措。
“令姚可怜，姨娘多年前患病没了，”许慧君忙感叹解释：“令姝你丢失多年不知道，其实你还有一个姨母，可怜你姨母是个命薄的早早去了。”
“我念你姨母时多去了你舅舅家走走，偶然看见你令姚姐姐长的像极了你姨母。”
“猜着你姨母跟你舅舅跟前长大，兄妹连像所致，为了怀念姐姐才将令姚给接了回来。”
无人注意下，于红英对许慧君说的话翻了一个白眼。
许慧君哭腔更重：“连你都对姚儿有这感觉，怕姚儿真是我那可怜的姐姐有灵将孩子托来的，期望让她跟你做姐妹，继续延续我们未尽的姐妹之情。”
罗令姝淡淡反驳：“我模样可不像你。”
一句话将许慧君的眼泪堵在了嗓子眼中，逗的于红英噗呲一笑。
她打圆场：“不好意思，就听姝儿是从外面回来的了，可能对于家里规矩不熟，但是我瞧极好的，说话直率。”
于红英故意扫了罗令姚一眼：“不似有些装的良善温柔，实际心最黑了。”
罗令姚暗暗咬牙。
“舅母过奖，也是姝儿前半生可怜，被人压榨摆弄，好不容易回家了有的选择，就不想忍气吞声了，”罗令姝意味深长。
于红英愣了一瞬，转而似有所思的沉默下来。
许朝年作为外人不好听晚辈落长辈面的话，他拉着于红英跟罗征和许慧君告辞。
罗令姝这边正好奇的打量许慧君的模样，她鹅蛋脸，细长眼，薄唇，虽不是美人却别有一番风味。
细细跟自己对比着实不像一对亲母女，倒是她跟罗征有些细微的相似，但也只有眉眼上一点点。
果然不被父母爱的孩子，连父母的长相都得不来。
“瞎说什么胡话，其实你更像你祖母，”罗征发觉罗令姝总对着他跟妻子看，浑身不自然，转移话题。
“明儿你要认祖归宗，想着姚儿来我们家还没有正式的过继。”
“索性爹就将你俩的事放一块办了，只是你祖父脑子如今不成了，总不转弯。”
“以为过继了姚儿我们就不要你了，实在怕他明日捣乱，令姝你一会儿回去可要好好跟你祖父解释解释。”
“咱家就多一个女儿而已，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令姝妹妹，长姐很愿意跟你当亲姐妹，”罗令姚上来牵住罗令姝的手，罗令姝想甩开发现罗令姚握她握的紧。
“爹娘这些年又待我不薄，我很想当罗家女，祖父却只当你是亲孙女，我不奢求祖父待我能跟你一样，但是请求祖父能接纳我成吗。”
罗令姝再受不了，一把薅出自己的手不顾力气太大，让罗令姚踉跄一下。
许慧君上前扶稳罗令姚，对着罗令姝蹙眉：“令姝，好好的姑娘家不能这么粗鲁，瞧差点将你长姐摔了。”
“习惯了，”罗令姝眼神略微抱歉，她这辈子本就不打算学他们那些规矩，更不会在他们跟前装了。
罗令姝看着许慧君即将要张的嘴，忽而用笑声打断她要说的话。
“我明白，家中令姚姐姐最好，甚至京中都寻不到比她还知书达礼的姑娘，你想让我跟她学。”
“且先等明日认祖归宗吧。”
罗征：“你同意跟你祖父讲了。”
许慧君大喜，罗令姚眼中也闪烁微弱光芒。
罗令姝最后走前看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表情，点点头道：“自然不会让祖父破坏了，明日我还要给令姚姐姐送份大礼呢。”
回到清辉院，罗令姝继续刻着灵牌，一块是以罗令姚母亲为名的牌位，一块是以许朝年之妻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