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川又在各地。
粗略的调查了一番后。
惊喜的发现。
南方十三城。
虽然受灾严重。
但人口损失却并不算多。
灾民的总量约莫二百七十万左右。
其中失踪的溺毙的。
加上饿死的。
在十万左右。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人口对于国家而言。
是一个极其珍贵的东西。
徐锦川非常了解这一点。
然而。
这一周以来的忙碌。
却又让他。
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南方十三城。
在水灾过后。
可能要面对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此刻。
徐锦川正和李显。
在都督府里。
讨论着这件事。
“六皇子殿下。”
“经过在下这一周以来的走访。”
“在下发现。”
“俞欢所说的句句属实。”
徐锦川面色凝重。
看向对面的李显。
后者坐在竹椅上。
正准备喝口茶。
提提神。
一听徐锦川的话语。
顿时便拉下了脸。
“本皇子不是说过了吗。”
“这事休得再提！”
“哎呀！”
“六皇子殿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锦川闻言。
知晓李显会错了意。
于是急忙摆手为自己解释。
“殿下，您听我说。”
“这几天经过在下的暗查。”
“发现南方十三城各地。”
“官商勾结其中甚至还有宗室封王。”
“联合垄断粮食。”
“大肆抬高粮价。”
“您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严重吗？”
“呃...徐公子。”
“政务方面的问题。”
“我并不是很清楚。”
“你有话直说好了。”
李显有点尴尬。
他有点听不懂徐锦川话里的意思。
但显然。
被这么一说。
他也来了兴趣。
此刻。
徐锦川面色凝重。
一字一句道：
“这些人抬高粮价。”
“低买高卖。”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灾民。”
“为数五十万都选择南迁？”
“因为他们没有土地了！”
“这些原本属于百姓的农田！”
“都被这些人以粮食收购了！”
“额...所以呢？”
李显还没听明白后者的意思。
这可把徐锦川急坏了。
“举个例子。”
“我是个农民。”
“家里有二亩薄田。”
“本来还能自给自足。”
“但是恰逢天灾人祸。”
“我家里的二亩田被毁。”
“粮食欠收我活不下去了！”
“而这时。”
“他们又抬高粮价！”
“我只能我的土地来换糊口的粮食。”
“这样！本来属于我的土地。”
“就这么被他们收走了！”
“试想这样发展下去！”
“会带来什么问题？”
徐锦川尽可能的把这个复杂的事情。
一步步拆给李显让他听。
然而后者却挠了挠头笑道：
“哦...原来地主是这么来的。”
“受教了徐公子！”
“拜托！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徐锦川头疼。
合着李显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强忍要咆哮的冲动道：
“六皇子殿下！”
“你知道流民是怎么来的吗？”
“通常来说。”
“一个地主。”
“如果他手里十亩地。”
“并不会把这十亩地交给十个佃农来种！”
“比如一个人能种十亩地。”
“那这位地主就只需要两个佃农。”
“那问题来了。”
“剩下的八个没有地的农民。”
“该去哪？”
“他们该怎么生存？”
“而朝廷的赋税！”
“等于直接少了八个人的！”
“因为他们成了流民！”
听到这。
李显的脸渐渐变了颜色。
“你...说的没错！”
“继续说！”
听闻此言。
徐锦川点了点头。
目光忧虑道：
“如果是在盛年。”
“这些问题会被掩盖下去。”
“但如果战乱！”
“或是像如今的水灾爆发！”
“而朝廷又无钱粮！”
“必然要加税！”
“而由于我方才所说的。”
“因为土地兼并导致大量的赋税人口。”
“变成了流民！”
“那这加的税！”
“最终会压在谁的头上？”
“是地主吗？”
“是宗室吗？”
“六殿下！”
“如果你是那个佃农！”
“一边要给地主付高昂的地租。”
“一边又要承担沉重的赋税！”
“你会怎么想？”
“而这还不算完！”
“大量流失的人口！”
“朝廷的兵源从哪里招？”
“太子殿下雄心勃勃欲要强军。”
“差皇商收购矿石。”
“那加工这些矿物。”
“制作甲胄是不是需要工匠？”
“如果人口流失。”
“工匠从何而来？”
“税基减少朝廷财政何去何从？”
“民无地无家。”
“千万百姓流离失所。”
“他们会不会对这个朝廷...”
徐锦川说到这。
不敢在往下说了。
而此刻。
李显的脸色。
也变的煞白。
沉默良久后。
李显嘴唇发颤口齿不清的道：
“杀...”
“把他们全部杀了！”
大周所面临的问题。
不可谓不恐怖。
诚如徐锦川所言。
南方一十三城。
皆是朝廷税收命脉。
天下人口的百分之六十。
尽数居于此地。
现今突逢巨灾。
无数豪强权贵争相而至。
谁都想趁这个机会。
分取大周的鲜血。
如果南方一十三城。
土地尽数流失。
那距离大规模的民变。
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财富不均。
社会畸形。
百姓怨气日加浓重。
所有的所有。
都无异于一把把明晃晃的尖刀。
直插大周的心窝。
大厦崩于一瞬！
“徐公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你告诉本皇子！”
“你是不是有主意？”
李显此刻。
脸色煞白。
徐锦川的一通分析。
让他的后背湿了一片。
脑门上更是冷汗直流。
他紧紧地抓着徐锦川的胳膊。
询问着破局之法。
“六殿下...你想的太简单了。”
“他们是随意能杀的吗？”
说到这。
徐锦川苦笑。
抬手指了指李显。
又指了指自己。
叹了口气道：
“首先。”
“你便是宗室势力中的一人。”
“而我。”
“则是官僚势力中的一人。”
“殿下想杀。”
“容在下问您一个问题。”
“您能对着自己挥刀吗？”
“此次参与进去的宗室。”
“有皇上的五弟。”
“亦有...朝中几位尚书。”
“如果殿下真要赶尽杀绝。”
“朝堂之上恐十不存一。”
“而宗室亦当如此。”
“殿下您真能挥的动这把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