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雷声轰鸣,雨如黄豆,打落在屋顶。
这潮湿,阴暗的小屋,同步下着小雨。
雨滴滴落在额头,杨帝斯毫不在意,连挪都不挪。他就想一直这样躺着,看这糟糕的命运究竟还能把他怎么样。
他的心已经死了!
在杨帝斯的回忆里,他本该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喝着气泡可乐,吃着多汁的水果,玩着喧嚣的游戏。
他年过三十,作为一个外来人员,贷款买了房,没有女朋友,当然又要一个人渡过这无聊的周末。
生活一如往日,激情渐渐淡去。在这喧嚣的城市,人如行尸走肉。
虽然如此,但他也从没想过要穿越呀!
杨帝斯一场长叹,两行清泪溢出眼眶,沿着脸颊一路滑落。
此时,他已经吸收了前身残缺不全的记忆。前身同名同姓,还是位异世界的巫师学徒,有超凡脱俗的机会。按理说,他一介凡人,应该欣喜才是。
但是,此世,即使有巫师能焚山煮海,寿至千百,超脱于人世间,可那又是如何呢?
轮不到他的呀。
他这前身也不过就是巫师世界的底层,年已四十,仍不过一级巫师学徒,既非天才,又非血脉特异。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做什么正式巫师的美梦呢?
于前身的记忆中,这巫师世界,就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种种遭强大者压迫的屈辱,生命不能自主的恐惧,难以计数,最终只能选择麻木的适应罢了。
‘这还不如我前世当个房奴呢!’
杨帝斯心中悲吼,却连半个字都不敢吐出。
如果穿越是必然,杨帝斯宁愿穿越到平凡世界。至少在那样的世界,他老死得善终的概率要大的多。
啪!
啪!
啪!
杨帝斯吓得一哆嗦。
门上突然传来拍门声。
与此同时,一个带着怒音的声音传来:“死里面了吗?快开门!”
杨帝斯抬起脑袋,盯着颤动的石门,记忆快速检索起这耳熟的声音。
‘魔药市场的约翰管事?’
他心中犹豫,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但马上便想明白,躲是躲不了的,越是拖延,事情只会更糟。
杨帝斯连忙翻身下床,快步来到门前,同时嘴上喊道:“来了来了....”
说着,便赶紧卸下三重门栓,把门拉了开来。
门外,不知何时,雨已停歇,阳光清澈美好。
远处的高耸白色巫师塔,如剑刺苍穹,蓝色的结界灵光自塔顶延伸,将整座荆棘学派的城市笼罩。
使这片城市免于外界各种妖灵魔物的侵扰。
凉爽的空气混着七分泥土的芬芳,三分魔药的腥臭,如这个世界般,扑面而来。
“怎么这么慢?”约翰管事不耐烦的跺了跺脚。
他脚上全是泥泞,跺脚间在白色的门前石阶上留下两堆黑色的脚印。
杨帝斯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
“您见谅,最近太累了,睡迷糊了。”
接着他小心翼翼,“您老人家来此,有何要事?”
此时他脸上绷着笑,心里却是绷着弦,就怕什么灾祸,说来就来,毕竟这不是个讲道理的世界啊!
“你说呢?你这月房租已经拖了三日了,再没钱就滚出结界。”
约翰管事没给好脸色,杨帝斯心中却松了下来,当下忙道:“有钱有钱,这就给您拿!”
说着,他转身急奔屋内拿钱。
这处房屋处于魔药市场外围,是杨帝斯自己用化泥为石的戏法盖的房子,但约翰管事代表魔药市场收钱却是理所应当,这其中或许有人觉得霸道,但杨帝斯细细想来,却觉得应该。因为这里房子不值钱,地皮也不值钱,真正值钱的其实是安全。
这里处于结界范围内,由魔药市场统一管理,而魔药市场背后便是这片区域的最强势力-荆棘学派,在这片,既无妖灵魔物侵扰,也无恶人胆敢行凶,因为行凶就是破坏荆棘学派的规矩,就得死。
而在结界外面,没有规则,没有保护,完全就是兽吃人,人吃人的世界,随处可见的白骨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其实也是如他这样失去进晋希望的学徒们,不惜支付高额房租也要留在结界内的原因,除了靠近魔药市场便于交易,更是为了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所思虽多,不过电光火石。
杨帝斯回到屋内,凭着前身记忆自床铺下中摸出一个兽皮钱袋,甫一入手便感觉沉重。打开一看却有些失望,不过是一堆普通白银,外加一块魔石。
没有心情细细翻打,捏起魔石交房租。
约翰管事接过魔石,掂了掂,斜睨了杨帝斯一眼,语气倒是缓了些:“下个月及时点,再让我走这泥地,可不会有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杨帝斯连忙点头:“是是,一定一定。”
“您慢走!”
见着约翰管事的身影走远。
杨帝斯转身就想关门。
吱嘎!
另一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杨帝斯转头看去,就见一身着红衣的女性巫师学徒端着个石盆走出门来,走到路边,熟悉的迎见一扑,一股熟悉的魔药残渣的腥味袭来。
女巫学徒转头,用很熟悉的口吻问道:“杨帝斯,怎么?今天才交房租?”
杨帝斯本不想理会这女人,但见她一副熟人模样,怕露出破绽,忙停步,挤出笑容,提出十二分的小说应付:“是啊,是啊,最近花销大,手头紧,就晚了些。”
说话间他细看眼前这作巫师学徒打扮的女子,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一身红裳,唇角勾笑,姿色可算中上,尤为突出的是那大胸细腰,尽显成熟风情。
杨帝斯顾不得欣赏秀色,只觉头痛,他继续的原身记忆并不完整,翻找半天也没找到与眼前女子交往的记忆。
但眼下,也只能一边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不是本人,一边小心应付。
“你这制作符文石,还能缺了钱使,又去淫兽女巫那了吧?那里的学徒,都是修了邪淫之术的,一个个蚀骨吸髓,早晚能把你吸成人干。
杨帝斯嫩脸一红,‘这原身做的浪荡事,怎么全落自己头上了?’
嘴上却小声说道:“我哪有?早就不去了。”
当下只觉得得尴尬的想挠头皮,只想礼貌应付一番,赶紧结束对话。
没想到女子却不放过,谑笑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这是没钱了吧?有钱你一准闻着骚味就跑过去了。”
杨帝斯余光瞥见左邻右舍,那自门里探出来听八卦的脑袋,一时只想躺平。
‘结束吧,社死就社死吧,爱咋样咋样!’
也懒得再辩解什么,干巴巴的回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全瞒不过您呢!呵呵!”
女子似乎把这话当作了某种示弱,终于满足,横了杨帝斯一眼,纤腰一扭,满足的拎着石盆走回屋里。
杨帝斯大松了一口气,一边心中感叹:‘可算结束了。’,一边就想关门。
正想关呢,耳边就传来女子屋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细听之下,杨帝斯不禁脸黑。暗骂一声:‘这女人真不是好人!’
这女人正与屋里男人说笑,聊的正是他与那淫兽女巫不得不说的故事。
杨帝斯心中窝火,却也只能忍住。
‘惹不起,惹不起!’
心中一边劝着自己,杨帝斯终于是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