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香香惊恐的双眸低垂了几分，身体因为寒冷不停的颤抖，冷的说不出话来。
白羽羡的衣服打湿了一半，见方香香浑身湿透不停颤抖，便脱了外套搭在她身上。
“要我送你回去吗？”
人已经救下来了，虽然在白家时双方没有多少交集，但好歹是亲戚，他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一听要回去，方香香寡淡的脸色顿时惨白，抗拒的摇头：“不！我不回去！”
白羽羡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白东旭已经不在七星村了，犹豫再三后才下决定，方香香都已经寻死了，送回白家恐怕会再寻死。
看着如落汤鸡一般的人儿，白羽羡心软了：“那，那你跟我回去吧。”
当王月来到大门口的时候，此情此景犹如下雨天，自家狗狗出去玩然后捡了只小猫咪回来。
“这是......这是怎么了？”王月的脸色有些错愕，先不说方香香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两人的衣服都是湿的。
王月问：“你干嘛啦？”
白羽羡说：“香香跳湖，我救她出来了。”
“跳湖！”王月震惊，一下子又想起韩二娘给她讲的白家八卦，鸡皮疙瘩从头生到尾，“快进来！快进来！”
白家这两天发生的事儿王月都是从市井里听来的，也没有刻意的告诉白羽羡，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会带方香香回来纯属巧合。
换好了衣服，白羽羡便趴在桌上专心摆弄他的弓箭去了，方香香沾了冷水虚弱的很，热水擦身之后只能躺在床上。
王月叫婢女在西边院子里收拾了一处客房出来，供她暂住。
自从落榜之后，白羽羡便安心在药堂给人看病抓药，他虽未能中举，但也是秀才，子承父业经营好灵芝堂也是不错的选择。
柜台上，白羽羡和往常一样，将抓好的药打包完毕后，再三叮嘱：“这些药一天服用一次，量够吃七天的，七天之后若有好转便可停下，反之则需持续吃，切记，这些天禁辛辣，一点都不能沾。”
病人接过药包，点头示意，也只有灵芝堂的大夫会每每叮嘱于他，按时喝药，只要来灵芝堂看过一次病，便不会想去其他的医馆了。
“白大夫！白大夫！”一个家仆打扮的小廝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白羽羡侧目，招了一下手，问：“我在这儿，怎么了？”
小廝气喘吁吁的说：“白大夫，您快跟我去一趟贺府吧。”
白羽羡心一揪，瞳孔放大：“贺府？是阿城出事了吗？”
小廝愣了一下，甩甩头：“是我们家夫人叫您，您快跟我去吧。”
“好。”白羽羡收拾了一下药箱，又对医馆内其他的大夫们嘱咐了几句，跟着小廝走了。
“咳咳咳。”
真正的寒冷是在回暖的阶段，方香香紧紧地裹着被子，身体比在湖边抖的还要厉害，不停的咳嗽，看的王月心一颤。
“怎么这么严重？大夫来了吗？”王月问幽兰。
幽兰说：“已经派人去灵芝堂请了，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白羽羡便提着药箱匆匆赶到。
来不及寒暄，王月拉着白羽羡来到床前，焦急万分：“快天明，你给她看看。”
白羽羡刚坐稳，见要医的不是白羽羡才松了口气，埋头打开药箱：“嫂嫂莫急，我先给这位娘子把脉。”
紧张的气氛在屋内满眼，整个屋子只听得见方香香咳嗽的声音。
王月带着阴晴不定的神情望着白羽羡，看着他的眉目从平淡变成紧蹙，便知效果不理想。
一脉结束，白羽羡从药箱内拿出一瓶止咳的药丸给她吞下，方香香紧抓着被褥，手指都捏的葱白，药丸咽下后长舒了几口气，才将咳嗽止住。
“她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啊？”
白羽羡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位娘子应该是刚落水了，还好救助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王月心急如焚，这当大夫的都喜欢故弄玄虚，一句话不说完吗？
“只是什么？”
“具脉象来看，这位娘子几天前刚刚小产，身子不调，本就虚弱，今日又遭冷水入体，寒气难除，性命是保住了，可根基受损，只怕以后不能再有身孕了。”
在这个时代，不能生子的女人便什么也不是，王月能够想象出香香小产之后，白老娘百般羞辱的嘴脸，人不到绝望之地，怎么会有轻声的念头。
不能有孕了，呵呵。
方香香望着房梁笑出了声，白东旭打的时候她没有笑，孩子没了的时候她也没有笑，反倒在听见不能有孕的时候，她笑了。
这样也好，不能结束生命，却能结束对女人的束缚，也算是一种解脱。
白羽羡说：“休养期间，起码一个月不能见风，不能碰性寒之物，我回去之后开一副药方，等调养好后才能下床。”
方香香现在需要的就是休息，世事无常，王月不便打搅她，叫了几个婢女在跟前伺候，然后跟着白羽羡出去了。
好好地姑娘，被白家迫害成这样，王月于心不忍，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能让方香香回白家了，这一旦回去，只怕得没命。
“阿城哥近来可好？”
一句话将王月拉回现实，慌促的眨了眨眼睛，王月露出一口白牙：“阿城还好，只是最近沉浸寡言，没有从前那般好动了。”
“阿城的药还在吃吗？这段时间可有发病？”
“发病......”一说到这里，又唤起了山顶居住时的记忆，到现在为止，王月对这事儿还有心悸呢，当时发病，直接让白羽羡疯了三天，傻到现在，性质非常恶劣啊！
王月有苦难言，直邀他往灵鹊堂而去。
“既然来了，就顺便给阿城看看吧，他这病能治好是最好，治不好也无碍。”
王月就一个要求，别再疯就行了。
后花园里，白羽羡早早的为自己做了一个射箭用的靶子，以前射箭只能找活物，全靠天赋，如今静下心来练习一下，也是一件快事。
靶子放在十米开外，白羽羡的视力很好，再小的动静他都能察觉到，拉起弓，微微侧脸，明媚的双眸精光一闪，片刻之间，手中的木箭已经钉在了靶子中央。
射死物只能练练手，还是正经打猎的时候更有趣。
“阿城！”王月在灵鹊堂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问过家仆后才知道傻汉子跑花园来了，这方香香可是他带回来了，两人都沾了冷水，方香香差点没命，这小子到生龙活虎的，还在花园练箭。
看他毫不关心方香香的样子，王月不知是气还是笑。
白羽羡将一头长发梳成了高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显得个高挺拔，额前的一点碎发尽显温柔，他还真是个可奶可凶的大狗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