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昭昭一脸的担忧,叶信既欣慰又不舍。
“能在家中待上这许久,已经很是不易了,本是因为太后的寿辰回来的,能赶上昭昭大婚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呸呸呸,什么没遗憾,真不吉利!”
“哈哈!”叶信爽朗大笑。
“武将若是信这个,那就都别打仗了!昭昭自幼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如今嫁人了反而胆子小起来了。”
“我看昭昭说的没错,正因为你是武将,才要忌讳些。”
方氏很是赞同叶昭昭的说法,这些年的担惊受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妻子同样满面郑重,叶信这才收了笑意,道:“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们这群女子了,以后我这大将军谨言慎行总行了吧!”
“当然要谨言慎行啊!要我说路上多带些护卫,还有,等到了漠北切不要单独行事。”
转头又对叶慕风说道。
“大哥也是一样,不论去哪,一定要将侍卫带上,打仗的时候也不要一味向前猛冲。。。”
“爹说的没错,昭昭成了人家妻子,果然变得婆婆妈妈的。”
“什么婆婆妈妈,不提什么为国为民,你们可是叶家的顶梁柱!若是有个什么,婶婶怎么办,清儿怎么办?这是男人的责任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叶慕风上前拍了拍叶昭昭的小脑袋。
“你就放心吧,我会保护父亲,也会照顾自己的,你就在盛京好好当你的世子妃,没事的时候回家看看就成!”
叶昭昭勉强点点头,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放心不下,之前跟叔叔大哥在漠北这么多年,都没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皇命不可违,叶信父子三天后就离开了京城,叶昭昭和方氏母女在城门外站了好久,直到看不到男人们的影子,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王府。
“阿烨也要回封地了。”
“什么?”
还没从叶信父子离开的失落中走出来,楚北潇就带回了这个消息。
“同你叔叔一样,他也是为了太后的寿辰回来了,如今再待下去于理不合,与其给那些言官机会没事找事,还不如自己走。”
“什么时候?”
“就是这几天的事吧,定下来再告诉你。”
见叶昭昭呆呆的,楚北潇坐到她身边,将妻子揽入怀中。
“昭昭,我们恐怕不会在盛京太久了。”
叶昭昭一惊,瞬间就明白过来,心脏顿时噔噔直跳。
“准备好了?”
“嗯。”
楚北潇沉默了一会,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深邃的目光。
“昭昭,其实我并非没有犹豫过,尤其是遇到你之后,我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可我还是将你拉了进来。”
叶昭昭反过来温柔又有力的握住了楚北潇的手。
“从我决定跟你在一起,这些事情就在我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想了无数遍,可我还是选择了你,我希望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你的负担。”
“谢谢你昭昭,不论以后如何,我都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楚北潇的心被深深的震撼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镜,紧紧抱着叶昭昭。
“如今大兴还算太平,一旦开战,那便是尸山血海!我曾想过,因为我一人的仇恨便置万民于不顾,是否是对的?可我忘不了南靖数万计百姓,忘不了我的父亲母亲,忘不了我和阿烨十多年的痛苦折磨!”
叶昭昭的心如被揪住了一般,她将头靠在楚北潇的颈窝,二人就这样紧紧的靠在一起。
“阿潇,你知道么,我曾经许多次感谢上苍,感谢即便你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却仍旧拥有一刻良善之心。”
“不要自责,不要愧疚,楚思衡阴毒狭隘,无德无能,这些年他将盛京建的一片繁荣,用这种虚假之像迷惑诸国,可我多年游历,深知百姓生存艰难,官员贪腐之气已积重难返,疮痍之地比比皆是,楚思衡不是一个好皇帝,如今他病入膏肓,太子的德行满朝皆知,大兴在他手中只会继续衰败下去!”
“阿烨也这样说“
楚北潇感叹。
“能遇到你们,我的人生何其有幸!”
“不过倒是有一点高兴的事情。”
说到此处,楚北潇的眉眼不禁舒展开来,又恢复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什么高兴的事?”
他温柔的抚摸着叶昭昭的白皙的脸庞。
“很快我就可以带你回南靖,让你看看我的故乡,还有凉州,那里虽然没有盛京的繁华,可是在阿烨的治理下很是不同,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那的。”
楚北潇的话让叶昭昭忍不住畅想起来,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去过不少地方,但却从来没有出过大兴的国土,如今有机会出去看一看,还是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怎能不心生欢喜。
“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恨不得马上就出发了!”
“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等阿烨平安回到封地,就是咱们出发之时。”
皇宫内
如叶昭昭所料,在短暂的恢复之后,楚思衡的身体快速衰落下来,他已经无法坐在龙椅上处理国事,视力听力和反应的退化让他愈加阴郁,看人的眼神阴森森的。
他将大部分国事交给太子,朝中大臣看皇帝这幅样子,都乐不得的到太子处商议国事,如今陪在帝王身边的,更多的是太监李芳。
“先生,您跟了我这些年,辛苦了。”
楚思衡半躺在椅子上,似在和空旷的大殿说话,而李芳却知道对方是谁。
果然,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闪了出来。
“当年陛下救我儿一命,我答应守护陛下十年,谈不上辛苦。”
“是啊,十年之期很快就到了,不久之前先生还救了我的命,如今我想让先生为我办最后一件事。”
原来这人正是那日楚思衡中毒之时,喂他吃下解药之人!
那人沉默了一下。
“十年间陛下从未让我离开,不知如今什么事?”
楚思衡起身,动作十分迟缓,李芳想要扶他,却被他拒绝。
皇帝杵着拐杖,佝偻着身体,一步步上前。
“先生也知道,我怕是活不了几天了,只是太子软弱,有些人的存在,让我放心不下大兴的江山。”
“陛下指的是?”
“漠北之人!”